第71章 千虫河渡

经历了蛇藤的惊险，接下来的路程成天更加谨慎。蓝蝶也似乎加快了速度，手中的长竹竿挥舞得更勤，驱赶着一些试图靠近的毒虫。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湿气也越来越重，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浓重的水腥味。

终于，穿过一片密集的蕨类植物丛，一条宽阔湍急的河流出现在眼前。河水浑浊，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黄绿色，水面上漂浮着枯枝败叶，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翻着白肚的死鱼。河对岸同样是茂密阴暗的丛林，隐约可见更险峻的山峦轮廓。河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与某种甜腻的腥气。这就是蓝蝶所说的“千虫河”。

河岸边的景象更是令人头皮发麻。黑色的泥滩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有巴掌大小、甲壳黝黑发亮、挥舞着巨大螯钳的水蝎；有成群结队、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动的毒蚁；有色彩斑斓、缓慢蠕动、分泌着粘液的巨大毛毛虫；还有潜伏在浅水泥沼中、只露出冰冷眼珠的鳄鱼般的生物（或许是某种大型水蜥蜴）……它们似乎对成天和蓝蝶这两个活物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捕食、争斗、爬行，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和啃噬声。

“这河……怎么过？”成天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眉头紧锁。没有桥，没有船，河水湍急浑浊，水下不知隐藏着什么，岸边更是虫豸的海洋。

蓝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河边一处相对干燥的大石旁，放下背篓。她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用蜡密封的黑色陶罐，小心地打开。罐子里是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强烈刺鼻气味的暗红色膏状物。

“抹上。”蓝蝶挖出一些红膏，开始仔细地涂抹在自己的皮肤上——手臂、小腿、脖颈，甚至脸上也抹了薄薄一层。“避虫膏。虫讨厌这个味道，不敢靠近。”

成天依言照做。那膏体冰凉油腻，气味极其冲鼻，像是混合了硫磺、艾草和某种强烈辛辣的草药。涂抹之后，皮肤上传来一阵微微的灼热感。神奇的是，当他们再次靠近河边时，那些原本在泥滩上爬行的虫子，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惊恐地向后退避，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下水。跟着我，别掉队。”蓝蝶言简意赅，将背篓重新背好，紧了紧腰带，拿起那根长竹竿，率先踏入了浑浊湍急的河水中。

成天紧随其后。冰凉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小腿，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传来。他立刻运转天波功稳住下盘，同时警惕地感知着水下。河水浑浊，视线受阻，只能凭借感觉。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尖锐的石头。

蓝蝶走在前方，用竹竿不断探路，选择着水流相对平缓、河床相对坚实的路径。她走得非常稳，显然对这条河很熟悉。

行至河中央，水深己及腰，水流更加湍急。就在这时，成天忽然感觉左腿小腿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

他心中一沉！低头看去，浑浊的水下什么也看不清。但刺痛感迅速转化为一种麻痒，并开始向上蔓延！

“蓝蝶！有东西咬我！”成天立刻低喝示警。

蓝蝶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她二话不说，手中长竹竿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刺入成天左腿旁边的水中！噗嗤！似乎扎中了什么！紧接着她手腕一抖，竹竿挑起，一条约莫一尺来长、通体漆黑、头部却长着一张酷似人脸、口中布满细密利齿的怪鱼被挑出水面！那怪鱼被竹竿贯穿了身体，依旧在疯狂扭动挣扎，发出“嘶嘶”的怪叫！

“人面食尸鱼！”蓝蝶脸色微变，“被它咬中，毒液能麻痹血肉，引来其他水里的东西分食！快走！”

她话音刚落，成天就感觉到周围浑浊的水流开始剧烈地搅动起来！无数细小的黑影从河床淤泥和水草丛中钻出，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朝着他受伤的左腿蜂拥而来！正是那种人面怪鱼的幼崽，密密麻麻，数量惊人！

成天只觉得头皮发炸！他强忍着左腿的麻痹感，天波真气狂涌至双腿，奋力向前趟去！蓝蝶也加快了速度，手中的竹竿挥舞成风，不断将靠近的怪鱼幼崽挑飞或打碎！

两人在湍急浑浊的河水中奋力前行，身后留下一条被搅动的、带着血腥和鱼尸的浊流。成天左腿的麻痹感越来越强，几乎失去知觉，只能依靠右腿和强大的意志力支撑。他咬着牙，紧跟着蓝蝶的背影，胸口的玉佩似乎感应到他的危机，再次散发出温润的暖流，护住心脉，延缓着毒素的蔓延。

终于，在成天几乎力竭之时，对岸近在眼前！蓝蝶率先踏上泥滩，反手一把抓住成天的手臂，用力将他拖上了岸！

成天瘫倒在相对干燥的草丛中，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衣衫。左腿小腿上，两个细小的牙孔清晰可见，周围一片乌黑，麻木感己经蔓延到了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