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高位侧目

晨光熹微，凤仪宫的飞檐在朝阳下泛着金光。晚宁立在宫门外，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皇后突然传召，绝非寻常。

"姜才人，娘娘请您进去。"锦瑟姑姑从殿内走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底却藏着审视。

晚宁深吸一口气，跟着锦瑟穿过重重殿门。凤仪宫内陈设典雅，每一件器物都摆放得恰到好处，彰显着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情。

皇后端坐在正殿的紫檀木椅上，身着绛紫色宫装，发髻上的金凤步摇纹丝不动。她手捧茶盏，袅袅热气模糊了面容，却遮不住那双锐利的眼睛。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晚宁恭敬行礼，额头几乎触地。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不疾不徐，"听闻你近日颇得圣心，本宫早该见见你了。"

晚宁心头一紧。这话听着是夸奖，实则暗藏机锋。她垂眸道："臣妾愚钝，不过是皇上偶尔垂怜。"

皇后轻笑一声，指尖轻叩茶盏："华妃被禁足，你可知为何？"

殿内骤然安静。晚宁感到锦瑟的目光如针般刺在背上。这是个陷阱——若她说知道，便是窥探宫闱秘事；若说不知，又显得虚伪。

"臣妾听闻，是华妃娘娘言语不当。"晚宁谨慎作答，"具体缘由，非臣妾所能知晓。"

"言语不当..."皇后重复着这个词，忽然话锋一转，"你与淑妃走得很近？"

晚宁心跳漏了一拍。皇后果然在查她。"淑妃娘娘仁厚，曾赐臣妾一些香料。"

"香料？"皇后挑眉，"什么香料？"

"梅花香饼。"晚宁如实回答，"淑妃娘娘说能驱虫。"

皇后放下茶盏，瓷器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抬起头来。"

晚宁依言抬头，正对上皇后探究的目光。那双眼睛如古井无波，却深不可测。

"你是个聪明人。"皇后缓缓道，"本宫不喜欢聪明人，但更讨厌蠢人。记住你的身份，莫要行差踏错。"

晚宁手心沁出冷汗："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听说你善绣？"皇后忽然换了话题。

"略通皮毛。"

皇后示意锦瑟取来一幅绣品："这是本宫新得的双面绣屏风，可惜边角有些脱线。你既善绣，便拿回去修补吧。"

晚宁双手接过绣屏。这是一幅精美的百鸟朝凤图，凤凰的眼睛用金线绣成，在光下熠熠生辉。她忽然明白——皇后是在试探她的手艺，更是在提醒她"百鸟朝凤"的道理。

"臣妾定当尽心。"她低声应道。

离开凤仪宫时，日头己高。晚宁抱着绣屏走在宫道上，后背的衣裳被冷汗浸湿。皇后的每一句话都暗含机锋，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

转过一道宫墙，前方忽然出现一队宫女。为首的正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芳苓。

"哟，这不是姜才人吗？"芳苓笑容灿烂，目光却落在晚宁怀中的绣屏上，"从凤仪宫出来？"

晚宁微笑颔首："德妃娘娘安好？"

"娘娘好着呢。"芳苓意味深长道，"就是近日事务繁忙，端午将至，娘娘接手了华妃娘娘的差事，正愁人手不够呢。"

晚宁听出了弦外之音——德妃在暗示可以投靠她。"德妃娘娘贤能，定能胜任。"

芳苓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娘娘说了，若姜才人有空，可去永和宫坐坐。"说完，带着宫女们扬长而去。

晚宁站在原地，心绪翻涌。皇后刚警告她不要站队，德妃就派人来拉拢。这后宫的风云，比她想象的更加诡谲。

回到寒香院，晚宁将绣屏小心放在桌上，细细端详。绣工确实精湛，但边角脱线处并不明显，皇后分明是找个由头试探她。

她翻开绣屏背面，忽然发现夹层中露出一角纸片。小心取出，竟是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梅香虽好，莫忘根本。"

晚宁盯着字条，思绪万千。这是皇后的警告？还是另有深意？梅香指淑妃，"根本"又指什么？她将字条凑近烛火，火焰吞噬了纸张，化作一缕青烟。

窗外传来脚步声，小顺子匆匆进来："才人小主，出事了！昭阳宫的一个宫女投井了，说是偷了华妃娘娘的首饰，畏罪自尽。"

晚宁心头一震。华妃被禁足，她的宫女就出事，未免太巧。"可知道那宫女负责什么？"

"听说是管库房的。"小顺子压低声音，"更奇怪的是，淑妃娘娘刚才派人去浣衣局，把所有昭阳宫送洗的衣物记录都调走了。"

晚宁手指轻叩桌面。淑妃也在行动，而且目标首指华妃。皇后的警告、德妃的拉拢、淑妃的动作...这三方势力同时出动，华妃恐怕凶多吉少。

她望向桌上的绣屏，凤凰的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百鸟朝凤，可若是凤巢将倾，百鸟又该何去何从？

"小顺子，"晚宁忽然道，"去查查那个投井的宫女，最近都与谁接触过。"

夜深了，晚宁独坐灯下，一针一线修补着绣屏。每一针都小心翼翼，如同她在这宫中的每一步。皇后的目光、德妃的拉拢、淑妃的行动，都像无形的丝线，交织成一张大网。

而她，必须在这网中找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