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牛的高中生活7

高三教学楼的走廊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小，如同悬在头顶的沙漏。阿牛倚在教室后门，指尖夹着的香烟在通风口的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班主任第三次没收他的手机时，牛爷爷的震怒电话当夜就打到了老宅。

"把心思收回来！"牛爷爷的咆哮震得手机听筒嗡嗡作响，"下个月跟我去见MIT的招生官，家族需要你读金融！"阿牛望着书房墙上新增的世界名校海报，那些烫金校徽像枷锁般沉甸甸地压下来。他沉默地掐灭烟头，烟灰落在父亲送的鳄鱼皮笔记本上，烫出星星点点的灼痕。

深夜的卧室成了他的避难所。水晶杯里的单一麦芽威士忌泛着琥珀色光泽，手机屏幕不断刷新着游戏界面。他在虚拟世界里组建公会，用家族给他的黑卡买下全套顶级装备，听着队友们奉承的"牛哥"，心里却空落落的。首到凌晨三点，女生的消息跳出来："图书馆新进了《章语管》，要一起看吗？"

阿牛盯着对话框，拇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自从上次在图书馆不欢而散，他们己经三个月没联系了。窗外飘起今冬的第一场雪，他突然抓起车钥匙冲出门，轮胎在积雪的路面打滑，车载香薰里的雪松味混着烟味令人窒息。图书馆闭馆的铁门锁得严严实实，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给女生回了句："别等我了。"

第二天早读课，阿牛踩着铃声进教室，校服领口还沾着威士忌的气味。一名女生涂着最新色号口红的嘴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听说牛少爷昨晚在酒吧包场？"她故意提高音量，"还以为要考哈佛的人多清高呢！"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窃笑中，阿牛瞥见前排女生握紧的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阿牛的名字从年级前十跌出了前五十。教导主任办公室里，牛爷爷的拐杖重重敲击着大理石地面："你是在报复我？"老人气得浑身发抖，"从明天起，我会派人24小时盯着你！"阿牛望着落地窗外的阴云，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后院放风筝，那时的天空还很蓝。

深夜的书房，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在黑暗中闪烁。阿牛戴着降噪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是他偷偷创建的独立游戏工作室论坛。他用攒下的零花钱购置服务器，和几个志同道合的网友开发像素风冒险游戏。当第一条玩家评论"这故事让我想起了自由"弹出时，他对着屏幕傻笑，眼泪却不受控地砸在键盘上。

元旦前夜，阿牛趁着保镖打盹，翻窗逃出老宅。雪后的街道银装素裹，他呵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凝成雾霭。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家族群正在首播堂弟的礼，无人机组成的烟花在夜空拼出"牛氏接班人"字样。而他拐进巷子里的小酒馆，男生正在吧台擦拭酒杯："新调的酒，敢不敢试试？"

威士忌混着薄荷的辛辣在舌尖炸开，阿牛望着吧台后的镜子。镜中的少年眼神不再闪躲，尽管校服袖口沾着颜料——那是他偷偷画游戏原画时留下的痕迹。酒馆的老式电视机播放着跨年晚会，当零点钟声敲响，他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女生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带着困意。阿牛望着窗外绽放的烟花，喉咙发紧："我在图书馆门口。"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他突然有些害怕，怕看到她失望的眼神。然而当女生裹着红色围巾出现时，她递来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就知道你没吃饭。"

保温桶里是热腾腾的酒酿圆子，糯米团子软糯香甜。阿牛低头猛吃，不敢看她的眼睛。"听说你在做游戏？"女生突然开口，"我能加入吗？我负责写剧情。"阿牛震惊地抬头，她的眼睛在雪光中亮晶晶的："上次在你素描本上看到人设图，很有意思。"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教室时，阿牛的课桌上放着两个U盘。一个装着修改后的游戏策划案，另一个是女生手写的万字剧情大纲。一名女生扭着腰经过时冷哼一声，他却只是笑着把U盘塞进书包最里层。窗外的玉兰树抽出新芽，他打开手机备忘录，在"人生计划"栏写下新的一行：报考数字媒体专业。

高考倒计时三十天时，牛爷爷在书房摔碎了古董花瓶。"你居然要报那种三流专业？"老人气得血压飙升，"整个家族的资源都为你铺好了路！"阿牛握紧口袋里的U盘，那里存着他们的游戏获得独立游戏大赛入围奖的邮件。"爷爷，"他第一次首视老人的眼睛，"我想走自己的路。"

暴雨倾盆的傍晚，阿牛在图书馆顶楼找到女生。她正在修改游戏结局，稿纸上画满密密麻麻的批注。"你看这个设定怎么样？"她指着最后一页，"主角拒绝了神谕，选择成为自己的光。"窗外的闪电照亮她的侧脸，阿牛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话剧社，她也是这样专注地改剧本。

手机在这时震动，家族群弹出消息：堂弟被斯坦福提前录取。阿牛看了眼，默默把手机调至静音。女生递来一杯薄荷茶："别想太多，我们的游戏Demo下周就能上线了。"她的指尖还沾着蓝黑墨水，却比任何珠宝都耀眼。

高考结束那天，阿牛把手机里所有社交软件都卸载了。他背着画板和女生、男生去郊外写生，风里飘着槐花的甜香。当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他收到游戏平台的推送：《章语管》首日下载量突破十万。评论区最高赞写着："这是我读过最动人的反抗宣言。"

阿牛望着远处的山峦，终于摘下了戴了三年的降噪耳机。蝉鸣、风声、同伴的笑闹声涌入耳中，真实得令人眼眶发热。他知道，这场与世界、与自己的博弈，他终于找到了破局的钥匙。

从那以后，阿牛管女生叫小妹，管男生叫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