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签字后的暗涌

从片长家回来，蒋磊强装镇定，陪着母亲和妻儿吃完午饭。母亲见他没说什么，只当是小事，依旧乐呵呵地逗着孙子孙女。林娟看出他脸色有些不对，趁收拾碗筷的间隙，低声问：“怎么了？签字的事不顺利？”

蒋磊摇摇头，走到院子里，看着那棵老槐树，低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林娟听完，眉头也皱了起来：“怎么会多出来一亩地？以前咋没听说过？这新书记一上来就搞这个，是不是有点针对人啊？”

“谁知道呢，”蒋磊叹了口气，“反正字我己经签了，多说无益。就是有点担心，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后面还会搞出什么事来。”

“那……那块地真的就不种了？咱家今年的庄稼还在上面呢。”林娟有些着急，那可是一亩地的收成，对他们这个不算富裕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不种了，”蒋磊语气很肯定，“建国哥说了，签了字就得把地腾出来。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事闹也没用，只会惹麻烦。地没了，咱再想别的办法，总不能因为这一亩地，跟村里闹僵了。”

林娟虽然心疼，但也知道蒋磊说得有道理。夫妻俩又商量了几句，决定暂时不把这事告诉母亲，等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下午，蒋磊陪着母亲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闲事，什么谁家的猪下崽了，谁家的闺女要嫁人了。阳光渐渐西斜，蒋磊看时间不早了，便准备带着妻儿回县城。

“妈，我们走了，您自己在家照顾好身体，别太累着。”蒋磊帮母亲把院子里的杂物归置好。

“知道了，路上慢点开车，”母亲拉着孙子孙女的手，依依不舍，“下周末再回来啊。”

“嗯，一定回来。”蒋磊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离村子，蒋磊从后视镜里看着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首到消失在拐角。他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不仅是因为那亩地，更是因为对母亲的牵挂。父亲走了，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得扛起来。

回到县城的家第三天的傍晚。蒋磊两口子刚把孩子安顿好，手机就响了，是二叔打来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二叔很少这么晚打电话，难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喂，二叔，怎么了？”蒋磊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二叔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惊恐：“磊子，你听说了吗？徐永田两口子……被杀了！死在自家的猪圈里……被猪啃的面目全非……”

“什么？！”蒋磊猛地站了起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徐永田他认识，是村里有名的倔脾气，为人强势，怎么会被杀了？

“是真的，磊子，”二叔的声音有些颤抖，“就因为村里要收回他们家多出来的地，他们两口子说什么也不肯，跟新书记吵了好几次，没想到……没想到昨天夜里就出事了！”

蒋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头顶，他想起下午自己签字时的情景，幸好自己没犹豫，不然……他不敢想下去。“二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报警了吗？”

“报了，徐永田的儿子徐从文报的警，”二叔叹了口气，“可是没用啊，他先报的镇派出所，镇派出所不管，让他找市里，到了市里又说他越级，让他回镇里，来回折腾了好几天，现在他父母还放在冷棺里呢！这孩子一气之下，听说告到徐州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挂了电话，蒋磊呆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徐永田两口子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下午那个看似简单的签字，或许不仅仅是交出一亩地那么简单，它可能还让母亲躲过了一劫。如果当时他也像徐永田那样固执，不肯签字，后果不堪设想。

林娟看到他脸色煞白，赶紧过来问：“怎么了？二叔说什么了？”

蒋磊把徐永田的事告诉了她，林娟也吓得脸色发白：“天呐，这也太吓人了！就因为地的事，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蒋磊喃喃地说，“看来这新书记背后不简单，为了收回地，竟然敢下这种狠手。幸好我当时签字了，不然……”

他想起签字时李建国说的话：“新王书记说了，这地必须收回来。”

林娟把孩子抱进卧室，回来时眼睛通红：“要不……让妈来县城住？”她攥着蒋磊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老家那地方，太吓人了。”客厅的挂钟“滴答”响着，蒋磊盯着钟摆，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念叨：“别让你妈离开老宅，她这辈子就守着那块地……”

夫妻俩都沉默了，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蒋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县城的万家灯火，心里却充满了不安。老家那个看似平静的小村庄，似乎己经被一股黑暗的势力笼罩了，而他，刚刚从这股势力的边缘擦身而过。

他不知道这件事最终会怎么处理，也不知道村里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保护好母亲，保护好这个家。或许，他应该找个机会，把母亲接到县城来住，远离那个是非之地。但母亲在老家住了一辈子，能习惯县城的生活吗？这个问题，让他很是头疼。

一夜无眠，蒋磊脑子里全是徐永田的事，还有那个神秘的新书记。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它可能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