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潘多拉之盒

保险柜门弹开的缝隙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股奇异腥甜的气息更加浓郁，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诱惑力。

沈聿没有立刻拉开柜门。他手中的光束如同凝固般，死死钉在那道缝隙上，身体微微弓起，呈现出一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危险的姿态。林砚也握紧了手中的锈铁管，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喉咙发干。

未知，永远是最深的恐惧。尤其是院长遗言中那句“钥匙……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警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心头。

几秒钟的死寂后，沈聿终于动了。他用强光手电的金属尾部，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沉重的黄铜柜门完全推开。

光束瞬间刺入保险柜内部！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钥匙或者其他物品。

而是一颗……人头。

一颗被精心摆放在保险柜最上层格架上的、如同某种恐怖展品的人头！

人头看起来属于一个中年男性，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蜡黄色，仿佛涂了厚厚的防腐油脂。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双眼紧闭，面容安详得诡异。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天灵盖被整齐地锯开，取掉了头盖骨！暴露出的灰白色大脑皮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电路板般的、暗金色的金属丝线！这些丝线深深嵌入脑组织，闪烁着极其微弱的、不祥的金红色光芒！

“嘶……”林砚倒吸一口冷气，胃部一阵翻腾。

沈聿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冰冷，但他没有移开光束。光线下移。

在人头下方，保险柜的主空间里，整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

* **一个巴掌大小的、非金非木的黑色立方体：** 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缝隙或标识，散发着一种冰冷死寂的气息。

* **一本用某种黑色皮革装订的、厚重的笔记本：** 封面没有任何文字，边缘磨损严重。

* **一个水晶小瓶：** 瓶子里装着大约三分之一容积的、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着的暗红色液体，散发着那股奇异腥甜气味的源头。

* **一把银灰色的、造型极其简洁流畅的钥匙：** 钥匙柄上刻着一个微小的、旋转的漩涡符号。

“钥匙！”林砚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把银灰色的钥匙上！首觉告诉他，这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离开这个“锈蚀疗养院”的关键！

沈聿的目光却在那颗改造人头、黑色立方体、蠕动血瓶和钥匙之间快速扫视，眉头紧锁。院长的警告在耳边回响：潘多拉魔盒……

“拿钥匙！快走！”林砚忍不住催促，门外的诡域计时器红光虽然暂时稳定，但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沈聿的眼神闪过一丝挣扎，但瞬间被决断取代。他闪电般伸手，抓向那把银灰色的钥匙！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钥匙的刹那——

“嗡……”

那颗被改造的人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了！

没有眼球！眼眶里是两团疯狂旋转的、由无数细碎金红色光点组成的旋涡！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从那双眼眶漩涡中爆发出来！狠狠撞向沈聿和林砚的意识！

“呃！”林砚只觉得大脑如同被无数根冰针刺穿！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瞬间袭来！眼前一片血红！无数混乱破碎的影像和尖锐的噪音疯狂涌入脑海！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手中的锈铁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沈聿的动作也瞬间僵住！抓向钥匙的手停在半空！他的脸色在光束下瞬间变得惨白，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显然也在承受着恐怖的精神冲击！但他那双墨玉般的眼睛，却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死死抵抗着那漩涡的侵蚀！他的手，依旧顽强地、一寸一寸地，伸向那把银灰色的钥匙！

“嗬……嗬……”人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鸣，眼眶中的金红漩涡旋转得更加疯狂！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一波强过一波！

林砚头痛欲裂，视线模糊，几乎无法站立。他看到沈聿的手在剧烈颤抖，距离钥匙只有咫尺之遥，却如同隔着天堑！那颗人头……在阻止他们拿走钥匙！

不！不能放弃！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一切！林砚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用尽全身力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锈铁管！目光死死锁定那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人头！

“啊——！”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锈铁管朝着人头眼眶中疯狂旋转的漩涡，狠狠投掷过去！

呼！

沉重的铁管带着破风声，精准地射向目标！

人头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眼眶中的漩涡光芒大盛！一股无形的力场试图扭曲铁管的轨迹！

但距离太近了！铁管的速度太快！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扎破皮革的闷响！

磨尖的锈铁管，狠狠扎进了人头左眼的金红漩涡中心！深入大脑！

“滋啦——！！！”

一声尖锐到仿佛能撕裂灵魂的电流爆鸣声猛地炸响！人头眼眶中的金红漩涡瞬间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光芒！随即光芒急剧黯淡、紊乱！无数细碎的金红色光点如同失控的萤火虫般从眼眶和天灵盖的金属丝线缝隙中疯狂逸散！

那股恐怖的精神冲击如同被掐断的电源，瞬间消失！

沈聿只觉得身上一轻！他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了那把近在咫尺的银灰色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入手！

“走！”他低吼一声，看也不看保险柜里的其他东西，转身一把拽住还在因脱力而摇晃的林砚，朝着院长室的大门冲去！

身后，那颗被铁管贯穿的人头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咯咯咯”的怪响，蜡黄的皮肤下鼓起蠕动的肿块，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保险柜里那瓶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也如同沸腾般剧烈地翻滚起来！

两人冲出院长室大门，沈聿反手用力将沉重的木门狠狠关上！

“砰！”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猛地从院长室内响起！伴随着某种粘稠液体喷溅和金属扭曲的可怕声响！整扇厚重的木门都剧烈震动了一下！门缝里瞬间涌出大股浓密的、带着刺鼻腥甜味的暗红色烟雾！

沈聿拉着林砚，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那条布满镜子的回廊入口亡命狂奔！

“出口在哪里？”林砚喘着粗气问道，肺部火辣辣地疼。钥匙拿到了，但怎么用？

“找标记！或者……触发点！”沈聿的声音带着急促。他手中的光束在黑暗的走廊里快速扫动，寻找着任何可能是出口的迹象。身后院长室方向传来更加剧烈的撞击声和嘶吼声，显然里面的东西没被炸死，而且被彻底激怒了！

突然，沈聿的光束扫过前方走廊的拐角墙壁！

那里，一个用暗红色颜料画着的、极其醒目的、旋转的漩涡符号，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符号下方，有一个钥匙孔形状的凹陷！

“那里！”沈聿立刻冲了过去！林砚紧随其后！

沈聿将手中那把银灰色的、刻着漩涡符号的钥匙，毫不犹豫地插入了墙壁上的钥匙孔！

严丝合缝！

他用力一拧！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着，他们面前那堵坚实的墙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空间开始扭曲、折叠！一个旋转着的、由无数破碎光影构成的、散发着吸力的漩涡出口，凭空出现在墙壁之上！

生路！

“走！”沈聿一把将林砚推向那个光怪陆离的漩涡！

林砚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身不由己地跌入漩涡之中！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

在他意识彻底被漩涡吞没的前一秒，他看到沈聿紧随其后跃入漩涡的身影，以及……从走廊拐角疯狂涌来的、被院长室爆炸彻底激怒的、如同潮水般的“病患”身影！

冰冷、粘稠、令人窒息的黑暗再次包裹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噗通！”

林砚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眩晕感。他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撑起身体。

眼前不再是阴森恐怖的疗养院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