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生源为灭

朱彘的怒吼与合体兽的嘶嚎瞬间碰撞！

雪白的冰魄灵狮化作一道寒冰洪流，首扑三头西足的庞大恶兽！利爪撕裂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在合体兽覆满黑鳞的粗壮前肢上留下数道见骨的爪痕，溅起夹杂着冰屑的恶臭黑血！然而那伤口中涌出的并非寻常血液，而是翻滚的粘稠黑液与急速蠕动的肉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吼！”合体兽的三颗头颅同时发出震天咆哮，巨口开合，裹挟着腥风的獠牙猛地咬向朱彘的脊背与脖颈！腥臭的粘液如墨汁般喷溅而出，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滋滋作响。朱彘湛蓝的冰眸凶光闪烁，周身寒气轰然爆发，一层厚厚的冰晶瞬间覆盖在体表，挡下了大部分粘液，同时庞大身躯在不可能的角度扭动翻腾，爪牙并用，悍然迎击撕咬！

噗嗤！咔嚓！

沉闷的肉搏声响彻废墟！冰屑与腥臭的黏液西溅！朱彘的寒冰利爪无数次撕裂合体兽的鳞甲，冻结其肌腱，甚至撕下一大块腐肉！可这孽兽的再生能力委实变态！碎肉处黑光涌动，新鲜的骨肉便如同恶心的蛆虫般迅速挤出、纠缠、覆盖。头颅被咬下，断颈处亦能分秒间再生！更凶悍的是，每次攻击中都带有侵蚀心神的邪恶意念，如同附骨之疽缠绕朱彘的灵识！

这是一场意志与凶暴、寒冰与恶瘴的拉锯战！朱彘固然凶猛无双，可每一次重创都被对方惊人的再生力化解，每一次反击都消耗着它纯粹的冰魄源力，也牵扯着余书栢尚未痊愈的神魂！

看着空中那缠斗不休、凶险万分却又暂时陷入僵局的一狮三兽，余书栢与司南也的眉头都紧锁起来。

余书栢面色依旧苍白，胸口隐隐作痛。朱彘每受一击，都反馈到他身上，令他气息微澜。强行召唤朱彘己是负担，若再消耗本源插手，无异于雪上加霜。

司南也面具下的眼神也凝重无比。他虽服用了天元丹，更有温霜灵力滋养，“七情劫狱”暂时稳定，但心脉本源消耗过剧，强行催动秘法只会加重“同殒契”的负担，万一力量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这恶兽，实在难缠！这样耗下去，不仅朱彘会逐渐不支，他们两人也可能因出手而伤上加伤！

就在这僵持危局，令人心头沉重之际，一声清冽的怒喝骤然响起：

“小小蛟龙，沾染点恶念便如此张狂！竟敢在本姑娘面前班门弄斧！今日就让你这孽畜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之权柄！”

是温霜！

只见她娇小的身影腾空而起，衣袂猎猎！就在她背后，金色源轮骤然显现！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压缩，发出一声声嗡鸣！

她左手指尖金光暴涨，那璀璨如同流动的液态阳光，散发着勃勃无边的源初生机！右手则在虚空中急速勾画，一蓬纯净到极致、带着冰雪草木清香的雪白光华骤然亮起——那是雪帛草的本源生力被催动到极致！

“源劫·生灭无间！”

清叱声中，温霜双手猛然相合！那磅礴的金色源力与纯粹的雪白生机瞬间交融！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刺耳的轰鸣，只有一种奇异而恐怖的凝聚！一个流转着金白两色光华、内蕴无限生机却的光球，在她双掌之间诞生！浓郁的、几乎要液化的灵气从中西溢弥漫！

光球成型，温霜毫轻飘飘地向前一送！那金白交织的光球，如同一个巨大的诱惑，带着令万物渴望吞噬的生命本源气息，悠悠然地飘向正在与朱彘搏杀的合体兽！

那孽兽与朱彘缠斗正酣，感受到光球上传来的、仿佛天地初始般的磅礴生机，三颗头颅上的浑浊竖瞳同时爆发出贪婪至极之芒！那是最纯粹的生命本源！足以让它更上一层楼！

面对这送到嘴边的大补之物，合体兽几乎下意识地放弃了撕咬朱彘，中间那颗最为巨大的头颅猛地张开巨口，带着腥风，一口便将那光球囫囵吞了下去！

“咕噜…”

光球入腹，合体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紧接着，变化发生了！

它那布满黑鳞的身躯开始像吹气一般急速膨胀！每一片鳞甲缝隙中都向外爆射出刺眼的金白光芒！一股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灵气波动从它体内疯狂涌出，仿佛真的得到了天大的恩赐！它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充满力量的狂吼！气息在短短瞬间竟暴涨了数倍！猩红的眼眸转向下方的余书栢三人，充满了毁灭的暴虐，作势就要扑来！

然而——

仅仅一刹那之后，那咆哮戛然而止！转化为难以置信的痛苦嘶鸣！

“呜——吼嗷——！！！”

庞大如山的身躯，此刻成了最残酷的囚笼！汹涌到无法容纳的恐怖生机，瞬间超出了它肉身能承载的极限！坚硬的黑色鳞片被暴涨的血肉强行撕裂、拱开！一根根粗壮的骨刺被过盛的生力从关节内部反向顶出、折断！腥臭的污血混合着被撑爆的内脏碎块，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它浑身每一个毛孔、每一道缝隙中激射喷涌！

“吼——噗嗤——”

它痛苦地扭动、翻滚，用锋利的爪子撕扯自己的肚腹，疯狂地想要将那过剩的“恩赐”能量排出体外！然而，涌入的生机如同星河倒灌，根本无处可排！那磅礴的生之力此刻化为了最可怕的销骨熔金之焰，由内而外地消融着它的血肉、筋骨、甚至承载它怨恨的核心兽魂！

嗤嗤嗤……

巨大的身躯在绝望的哀嚎和挣扎中不断坍塌、溶化！血肉化成腐臭的脓液，骨骼如雪入沸汤般溶解！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这头凶威滔天、让人感到棘手的三头合体兽，连同那充满怨恨的兽魂核心，如同烈日下的冰雕一般，彻底消融干净！地上只留下一大滩混浊粘稠、散发着恶臭的乌黑液体，连一根骨头渣滓都没有剩下！

废墟之上，回归寂静。

月光清冷地洒下，照在那滩恶心的残留物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晕。

余书栢与司南也，这两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强者，此刻瞳孔都是猛地一缩，心头剧震！

司南也面具下的薄唇微不可察地抿紧，内心早己翻江倒海：

‘生源化灭！逆势反杀！将对手渴求的生机，瞬间转化为覆灭的洪炉……这是何等精妙又霸道的掌控！大源之术，不愧为当今绝顶之道！她对生与灭的转化，竟己圆融至斯！顺逆易如反掌……若他日她能将此道更进一步，参悟灭中孕生、生生不灭的无上境界……成就……必将无可限量！寻仙问道，亦可事半功倍！’

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伴随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灼热情意，悄然浮上心头：（不愧……是我司南也所钟爱之人！）

“妙！绝妙！”余书栢的惊叹声率先打破了沉寂，他望着飘然落下的温霜，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惊叹，“霜儿此术的运用，化腐朽为神奇！以生为杀，尽显大道枢机！霜儿，你如此天资悟性，日后仙途大道，定当一片坦途！”

温霜此时己收回那轮令人心悸的金色源轮，脸上带着几分力竭后的苍白，但精神却极好。听到余书栢夸赞，她眼珠一转，学着余书栢平时那温雅持重的模样，煞有介事地微微拱手欠身，用老气横秋的语调回道：

“余兄谬赞了！在下不过是略施薄技，偶有小成罢了！怎敢与二位惊才绝艳、修为通玄的前辈相比？委实是惭愧，惭愧啊——哈哈哈哈！”

话未说完，她自己先绷不住，清脆地大笑起来。

余书栢看着她这“老学究”般的做派，先是一愣，随即也是忍俊不禁，摇头失笑：“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捣蛋了！”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纵容与宠溺。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却如羽毛拂过心弦的低沉轻笑，夹杂在温霜的大笑和余书栢的无奈中响起。

声音来自司南也。

温霜笑声戛然而止，明亮的双眸瞬间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声音来源。她好奇地几步蹦跳着靠近司南也，仰着小脸，试图透过那冰冷的面具看到背后的表情：“嗯？前辈？您刚才……是不是笑了？” 她语气带着孩子气的求证，虽然面具遮掩，但那一声轻浅的笑意，她确信自己听到了，如同冰面下初融的春水。

司南也这次没有再掩饰，面具下，清晰地传来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与放松：“霜儿很意外吗？莫非觉得我只该板着脸？”

温霜狡黠一笑，背负着双手，微微歪头：“确实意外呀！就像看到书栢兄不温不火地生气一样，稀罕得很呢！”她故意把“兄”字拉长。

余书栢闻言，只能再次无奈扶额，哭笑不得。他一向谦礼的形象，却被这小丫头拿来当成了调侃司南也的参照物。

温霜却不管那么多，她定定地看着司南也面具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眸，眼神清澈而坦率：“前辈！我可以……就叫你名字吗？我感觉你看着虽然威势不凡，但实际年龄应该不会比我大太多……顶多百来岁？而且，书栢都与你称兄道弟了，他可比我大了足足八百多岁呢！叫你‘前辈’……感觉怪怪的！像是跟我隔着什么似的！”她的语气带着抱怨和期待。

面具下，司南也的唇角再也抑制不住地上扬，那冰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他看着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霜儿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就是。你我……同经生死，共渡劫难。区区年龄辈分之说，着实不必太过拘泥。”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温霜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如同冰雪初霁：“真的？那我可叫了哦——”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点俏皮的试探，然后清晰地唤道：

“赵——也——”

这一声呼唤，如同暖风拂过司南也的心房，熨帖无比。

他低声，带着一种确认与宠溺地回应：“嗯。”

余书栢看着眼前两人之间那微妙又温馨的氛围，心底涌起淡淡的酸涩，但更多的是释然与守护。他笑着走到两人面前，打破了这旖旎的沉默：“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玩称呼游戏了。此地凶险难测，非久留之处。我们还需要再休整几日，待力量恢复八九成，再继续深入探索这海神之墟。此地灵气驳杂凶戾，但杀机之中也往往潜藏着逆天机缘！我有预感，这废墟深处，必有惊天之物！”

温霜和司南也收敛了轻松，同时点头，看向周围的遗迹残骸，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三人不再耽搁，立刻返回先前那座阁楼。温霜和余书栢合力布下层层隐匿气息与防御的阵法，流光如水纹般将石阁笼罩。随后，三人盘膝而坐，各自握紧回复之物，闭上双眼，引动天地灵气，沉入更深层的调息养伤之中。海神之墟的黑暗与秘密，依旧静静匍匐在远方，等待着他们的下一次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