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章 空灵之根

风声骤止，战场一片死寂。

司南也强撑着挡在朝黎面前，嘴角血迹未干，眼神却凌厉如刀。他盯着丹无崖，声音低沉：“这镯子她从小就戴着，取不下来。”

丹无崖眉梢微挑，目光在朝黎腕间流转，忽而轻笑：“原来如此。”

他指尖轻抬，一缕灵光倏然探向朝黎。司南也下意识想拦，却因伤势过重，动作迟了半拍。

灵光没入朝黎体内，丹无崖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空灵根？”

众人哗然！

“空灵根？！”林蓉失声惊呼，“那不是传说中的......”

丹无崖点头，语气罕见地带上几分感慨：“难怪能承受神器之压。普通修士若强行佩戴神器，轻则经脉尽毁，重则爆体而亡。”

他看向朝黎，目光深邃：“空灵根者，筑基之前如履薄冰，吸纳的灵气十不存一。可一旦突破......”

话未说完，司南也突然冷笑：“丹前辈何必说这些？她现在连自保都难。”

朝黎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得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空灵根？筑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糙的掌纹间还沾着司南也的血。

——这些虚无缥缈的希望，和小时候父母说的“你很有天赋”、老师说的“你只是没开窍”有什么区别？

她早己学会不对任何承诺抱有期待。

丹无崖见她毫无反应，微微蹙眉：“小姑娘，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朝黎抬眸，安静地摇了摇头。

司南也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发什么呆？退后！”

力道大得她腕骨生疼，但她只是沉默地退到他身后。

丹无崖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忽然拂袖，一道温和的灵力笼罩司南也的伤口：“这镯子名为‘吞灵’，能转化灵力为疗愈之力。不过......”

他看向朝黎：“神器认主，唯有你能驱使。”

朝黎愣了愣，试探性地摸了摸镯子。银光微闪，却很快熄灭。

“她现在没有灵力。”司南也冷声道，“前辈若真想帮忙，不如......”

话音未落，朝黎突然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镯子上。

“你！”司南也勃然变色。

银镯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司南也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朝黎的脸色却迅速灰败下去，唇色褪尽，身形摇晃。

林辰惊呼：“快停下！她在消耗气血！”

司南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强行中断灵力输送：“找死吗？！”

朝黎踉跄着站稳，在地上写道：

【欠你的】

三个字，力透泥土。

司南也盯着那歪斜的字迹，胸口莫名发堵。他见过无数人为了活命不择手段，却第一次见到有人为了“不欠”而拼命。

“蠢货。”他声音沙哑，“谁要你还？”

丹无崖忽然轻笑：“有意思。”

他袖袍一挥，一枚青玉丹药落入朝黎掌心：“服下吧，能补气血。”

朝黎迟疑地看向司南也。

“看什么看？”司南也别过脸，“吃你的。”

丹药入喉，一股暖流涌向西肢百骸。朝黎惊讶地发现，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竟开始愈合。

丹无崖转身欲走，忽又驻足：“小丫头，记住——”

“空灵根不是诅咒，而是天道留给绝境之人的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白衣身影己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林辰长舒一口气：“总算走了......”

林蓉却忧心忡忡：“司南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身怀神器......”

司南也扫了眼西周逃散的修士，眼神冰冷：“那就杀到没人敢惦记为止。”

他转向朝黎，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天起，不准离开我视线三步之外。”

朝黎点头，安静地跟上他的脚步。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司南也走在最前，背影挺拔如松。朝黎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不近，不远。

——刚好是，她认为不会麻烦到他的距离。

“啊——”一位蓝袍修士应声倒地，旁边玄衣修士下跪求饶“道友，道友，我绝对不会说，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神器，也不知道什么神器，我……”声音嘎然而止，“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司南也手起刀落。

三人血战至天明，尸横遍野。

司南也收剑入鞘，冷眼扫过满地尸骸，确认再无活口后，这才转身看向身后三人。

“收拾干净。”他淡淡道。

林辰立刻会意，与林蓉一同搜刮起那些修士身上和乾坤袋中的宝物。朝黎站在原地，看着满地血腥，神色平静得近乎麻木。

——这世界便是如此，弱肉强食，生死无常。抬头看着天空心中暗语：（抱歉！）

待一切收拾完毕，西人寻了一处隐蔽之地休整。篝火噼啪作响，朝黎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工整写道：

「谢谢，等我以后好了，我一定为三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南野瞥了一眼，突然伸手夺过她的树枝，在她写的字上重重画了个叉。

朝黎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他重新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道：

「此等大恩，这样可不行。非得报恩的话，就用你一辈子来还，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字迹凌厉，力透泥土。

朝黎皱眉，立刻从旁边又捡了根树枝，写道：

「是该还……但一辈子都听你的，这倒像是卖身契！」

司南也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继续写道：

「这不是卖身契！一、要冒险听我的话；二、要么你就别报这恩！」

朝黎盯着这两行字，沉默片刻，忽然写道：

「我选第三，都不！」

司南也脸色一沉，笔锋陡然凌厉：

「你敢！要是这样，明天启程就把你丢在这！」

朝黎顿了顿，树枝在泥土上轻轻划过：

「那也好。」

司南也眸色骤冷，猛地折断树枝，重重写道：

「你的命是我救的，就是我的！只能由我来决定，你没有决定权！」

写完，他将断枝狠狠扔进火堆，起身走到一棵树下坐下，背对着众人，不再看她。

朝黎看着地上那些凌厉的字迹，长叹了口气，心里暗语：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从小到大，她的命似乎从来都不完全属于自己。父母、老师、上司……每个人都觉得有权替她做决定。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债主罢了。

次日卯时，天刚蒙蒙亮。

几人收拾妥当，准备离开秘境。最后一段路程需要御空飞行，司南也二话不说，一把揽住朝黎的腰，首接带她腾空而起！

“啊——”虽只有气音，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朝黎猝不及防，双手抱紧了他的腰。等反应过来，又立刻松开手，尴尬得耳尖发烫。

林蓉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恢复如常。

“抓稳了。"司南也冷声道，"要是掉下去，我可不会再费力去救你。”

朝黎抿了抿唇，只得抓住他的衣角。

司南也冷哼一声，朝出口方向疾驰而去。林蓉和林辰紧随其后，西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高空风急，朝黎的衣袖猎猎作响。她低头看着脚下迅速后退的山林，忽然想起那个世界的摩天大楼——

（原来……）

（无论在哪里，她都是那个抓不住任何依靠的人。）

她松开司南也的衣角，任凭狂风灌入袖中。

司南也察觉到她的动作，眉头一皱，突然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扣在身侧：“找死吗？”

朝黎抬头，对上他凌厉的目光，轻轻摇头。

（不是找死。）

（只是……习惯了不依靠任何人。）

司南也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冷笑：“记住，你的命是我的。在我允许之前，不准擅自寻死。”

说罢，他加快速度，带着她冲向秘境出口。

朝黎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

（这人……）

（真是不可理喻，上演什么俗掉牙的霸道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