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烈枭之变：嗜杀渐显

青阳部落的烽火熄灭了，凡间却未迎来期待中的宁静。

焦土之上，新的疮痍如脓疮般冒出。

残余的势力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在各地掀起小规模的动乱。逃难的百姓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汇聚成绝望的河流，在曾经的沃土上蹒跚。

饥饿与瘟疫，是盘旋在凡间上空不散的秃鹫。

烬月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上，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带来远方隐约的哭嚎和浓重的草药味。

脚下这座城镇，不久前才从战火中“解放”，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铁锈与尘土混合的怪异甜腥。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闷得发慌。

重建，这两个字说起来轻巧，压下来却重逾千斤。

烈枭回来了。

他从城外大步走来，玄甲上沾着新鲜的泥点和几不可辨的暗色污渍。

他身形依旧挺拔如松，肩宽腰窄，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

只是那张曾让她感到安心的脸庞，此刻线条绷得死紧，下颌角透着一股生铁般的冷硬。

“西边那股流寇，解决了。”

他走到烬月身边，声音低沉，带着征尘的沙哑，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烬月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热切的眼眸，如今只余下一片沉寂的冰湖。

她张了张嘴，想问“怎么解决的”，却又不敢。

前几日，一处村落因迟迟未能上交足额的“安抚粮”，被烈枭下令严惩。

她后来偷偷去看过，村口歪斜的栅栏上，挂着几颗头颅，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村民们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洪水猛兽。

那种恐惧，她懂。

因为连她自己，在面对此刻的烈枭时，心底也有些发毛。

“他们只是饿怕了，烈枭。”烬月的声音有些干涩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时间？”

烈枭偏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让她陌生。

“烬月，对付这些刁民，仁慈是最没用的东西。你给他们时间，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得寸进尺。”

他抬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但中途又顿住，转而握成了拳，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让他们怕，怕到骨子里，他们才会老实。”

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带着寒气，“这叫杀鸡儆猴，懂吗？效率最高。”

烬月的心沉了下去。效率，他现在只讲效率。

那些曾经与她并肩作战时，他眼中闪烁的对未来的憧憬，对百姓的怜悯，都去哪儿了？

他身上那股悍勇无畏的气概，她曾无比欣赏，可如今，那股力量却化作了冷酷的铁腕，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宽阔的肩膀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冰冷，沉重。

这个男人，依旧强大，强大到让她有些恍惚。

可这份强大，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样。

“烈枭，”她轻声唤他，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弱颤抖

“我们……我们不是要建立一个更好的凡间吗？一个没有恐惧，只有安宁的凡间。”

烈枭沉默了片刻，转过身，背对着她，望着满目疮痍的远方。

“安宁，是打出来的，不是求出来的。”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烬月，你太软弱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亘古不变。”

她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一种深深的患得患失。

她怕，怕这个她曾交付信任的男人，会越走越远，变成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怪物。

而她，能拉住他吗？

或者，她也正在被这乱世，被他，拖向某个未知的深渊？

风更大了，吹得望楼上的旗帜猎猎作响，也吹乱了烬月的心。

远处的哀嚎声，似乎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