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焚身之刑

岳铭那燃烧着赤金烈焰的身影，如同撕裂永夜的陨星，裹挟着焚尽八荒的决绝，悍然撞入祭坛那粘稠如铁的死寂力场！时间与空间的胶灼被这焚身之兽的降临硬生生撕开一道炽热的裂口！

“吼——！！！”

他的咆哮不再是单纯的，而是熔岩在喉管中沸腾，是骨骼在符文锁链灼烧下发出的爆响！胸口的能量熔炉剧烈翻腾，赤金与暗红的粘稠“血浆”喷溅而出，落在祭坛冰冷的青铜表面，发出“嗤嗤”的恐怖灼响，腾起刺鼻的焦臭青烟。那些钻出伤口、缠绕血肉的赤金符文锁链，此刻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蛇，疯狂舞动、绷首，每一次甩动都抽离出大片的血雾与焦黑的皮肉碎屑！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悬浮于祭坛顶端，缓慢旋转，散发着吞噬一切生机的山神喉管投影！

“亵渎…喉舌…当受…拔舌…焚心…之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熔炉深处挤压出来的滚烫铁块，带着金属崩裂的嘶哑。他无视了婴骸无声的尖啸，无视了霜玉符与黑玉符交织的邪光，甚至无视了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力场。全部的意志，全部被点燃的生命，全部焚身的痛苦与愤怒，都灌注于那柄与他右臂熔铸在一起的、沸腾的砧板刀！

刀身符文亮如烧透的烙铁，嗡鸣声压过了空间被撕裂的尖啸！

赤金色的刀光，不再是光，而是凝固的、沸腾的毁灭洪流！它斩出的轨迹，空间被蛮横地犁开，留下久久不散的、扭曲燃烧的焦痕。污浊的血光被蒸发，霜渊的死寂寒气被焚成虚无的蒸汽，祭坛那粘稠的力场如同遇火的油脂，发出不堪重负的“滋啦”声，瞬间被烧穿、扭曲、崩解！

刀锋，带着净化一切亵渎、执行古老刑律的意志，毫无花哨地劈向那蛮荒、沉寂的山神喉管投影！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在震颤的、仿佛天地初开时混沌被强行撕裂的沉闷巨响！

刀锋与投影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蛮荒的投影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投入巨石的死水潭。投影核心，那象征被撕裂喉管的巨大漆黑孔洞，边缘蠕动的暗红血管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源自大地深处、带着亿万载山峦般沉重、古老、怨毒的意志，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蝼蚁刺伤而发出的暴怒嘶鸣，狠狠反冲回来！

“呃啊啊——！！！” 岳铭发出骇人的惨嚎！他胸口的能量熔炉瞬间失控！赤金与暗红的“血浆”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缠绕身体的符文锁链被这恐怖的反冲力绷紧到极限，深深勒入他残存的皮肉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整个人勒碎、扯散！他右臂紧握的橇板刀疯狂震颤，刀身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解！他的身体在巨大的反冲力下剧烈颤抖，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赤金色的火焰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被那投影散发的古老沉寂彻底扑灭。

然而，那焚尽一切的意志，那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对亵渎者的刻骨仇恨，支撑着他没有后退一步！刀锋死死抵在扭曲的投影之上！

就在这时——

“嗡——！”

一首悬浮在投影下方、互相撕扯吞噬的黑玉符与霜玉符，仿佛受到了投影濒临崩溃的刺激，骤然停止了内耗！两枚玉符表面的污血与寒芒猛地向内塌陷、凝聚，化作两道凝练到极致的邪异光束——一道粘稠污浊如地底腐血，一道锐利死寂如万载玄冰之锥——以超越视觉的速度，狠狠射向正与投影僵持的岳正！

“爹！！！” 岳铭目眦欲裂，嘶吼声带着血沫。他左臂上那暴走的符文感受到岳正濒临崩溃的气息，赤光疯狂暴涨，枝状纹路瞬间爬满了他整张左脸，皮肤下血管凸起如蚯蚓，仿佛随时会爆裂！他想要挣脱祭坛的吸力，身体却因生命力的疯狂流逝而虚弱不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道致命的邪光射向父亲的后心！

另一侧，墨云棠的指尖，终于在那失控的吸力牵引下，触碰到了霜玉符的本体！

没有实体的触感，只有一种灵魂被瞬间洞穿、冻结、然后被强行塞入无尽寒渊的极致冰冷！她身体猛地一僵，双眼彻底翻白，瞳孔深处只剩下两点幽蓝的冰晶。皮肤表面的血纹冰霜瞬间加厚，凝结成一层半透明的、布满诡异符文的幽蓝冰甲！她体内的吸力在吞噬了这股极致的霜渊本源后，非但没有满足，反而被彻底“点燃”！丹田处的黑洞发出震耳欲聋的、仿佛无数寒冰齿轮疯狂咬合又崩碎的轰鸣！她的意识被彻底淹没，只剩下纯粹的本能——吞噬！同化！

她那只被冰蓝血爪覆盖的右手，五指猛地扣紧！并非抓住霜玉符，而是五指如同五根冰锥，狠狠“刺”入了霜玉符激射出的那道死寂寒芒光束之中！

嗤——！

无法形容的异变发生了！

墨云棠刺入光束的冰爪，与霜玉符的联系瞬间被强行建立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紧密程度！她体内那黑洞般的吸力，如同找到了宣泄的终极出口，以百倍的疯狂，顺着这道光束，反向、贪婪地、鲸吞般攫取着霜玉符的本源力量！

霜玉符猛地一颤！表面流转的死寂寒芒肉眼可见地黯淡、紊乱！那道射向岳正的冰锥光束，威力骤然锐减！

与此同时，岳铭承受的压力为之一轻！他胸口的熔炉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赤金烈焰再次暴涨！抵在投影上的刀锋，终于狠狠压了进去！

咔嚓——！！！

一声清脆却又无比宏大的碎裂声，仿佛整个山体的脊梁被斩断！

那蛮荒的山神喉管投影，在赤金刀锋与霜玉符扰的双重作用下，轰然崩碎！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穹顶，化作无数块燃烧着赤焰边缘、却又内蕴污血与死寂的诡异碎片，西散飞溅！

噗——！！！

岳铭如遭重锤，胸口熔炉的光芒瞬间黯淡如风中残烛，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混合着赤金火星与内脏碎块的污血！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狠狠抛飞，砸在冰冷的岩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赤金火焰几乎熄灭，只剩下胸口熔炉深处微弱的红光和符文锁链灼烧皮肉的滋滋声，生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祭坛顶端，失去了投影的支撑，霜玉符在墨云棠疯狂的逆向吞噬下，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死寂的蓝光急剧黯淡、明灭！而黑玉符失去了霜玉符的“制衡”，污血光芒大盛，喷涌的污浊血光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大半个祭坛！

“呃…啊…” 墨云棠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呻吟。她的身体悬浮起来，被一层不断加厚的幽蓝冰甲包裹，冰甲表面流动着赤色的血纹，诡异而妖冶。她刺入光束的右手，连同整条手臂，都化作了半透明的冰晶形态，与霜玉符裂开的缝隙之间，形成了一道不断汲取着死寂寒流的幽蓝光桥。她的气息在疯狂攀升，冰冷、死寂、带着黑洞般的贪婪，却己非人类。

“墨姐姐…不…” 林蝉看着那悬浮的冰晶人影，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就在这混乱的巅峰——

那根裂开的骨杖兽瞳，猩红光芒骤然大亮！裂缝中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猛地扩张！那股作用于“存在”本身的恐怖吸力，在叶沉对抗山神投影反冲而心神激荡的瞬间，骤然增强了十倍！

“不——！” 叶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对抗的力道瞬间溃散！

他的身体，连同手中那柄半赤半蓝、裂纹遍布的寒渊刀，被那扩张的黑暗裂缝一口“吞”了进去！没有光影效果，没有空间波动，就像一幅画上被橡皮擦强行抹去了一块，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一圈淡淡的、带着硫磺气味的空间涟漪。

“沉哥！！！” 林蝉的尖叫撕心裂肺。

几乎在叶沉消失的同时，祭坛基座核心，那被沈清璃血珠点亮的暗红符印，在失去了山神投影的压制后，猛地爆发出最后的邪光！沿着血槽蔓延的血线如同回光返照的毒蛇，骤然收缩回符印核心！

轰隆！

整个青铜祭坛剧烈一震，然后如同沙堡般，从基座开始向上寸寸崩塌、瓦解！堆积的婴骸在崩塌中化为齑粉，发出凄厉的无声尖啸。悬浮的黑玉符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污血光芒收敛，化作一道暗沉流光，射向暗河深处消失不见。而裂痕遍布、被墨云棠疯狂抽取力量的霜玉符，则在崩塌的祭坛烟尘中，骤然失去了所有光芒，如同凡铁般坠落，被翻滚的碎石和污浊冰水瞬间吞没！

崩塌的烟尘与混乱的能量乱流中，墨云棠悬浮的冰晶之躯微微一颤，与霜玉符的连接被强行切断。幽蓝冰甲包裹下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两点冰晶瞳孔缓缓转动，扫过濒死的岳铭，扫过因符文反噬而痛苦蜷缩的岳铭，扫过心神重创的沈屿卿，最后落在叶沉消失的那片虚无之上。她体内那黑洞般的轰鸣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死寂，以及一种…初生的、对力量的纯粹饥饿。

暗河支流的水被崩塌的祭坛搅得浑浊不堪，碎石不断从穹顶剥落。血祭的轮盘在焚身之兽的决死一击下崩毁，祭坛化为废墟，双玉符一逃一匿，山神投影破碎，但代价惨烈。焚身者垂死，解契者濒临失控，持刀者坠入未知，而吞噬了霜渊本源的冰晶之躯，其内孕育的冰冷饥饿，如同新的噩梦，悄然睁开了眼睛。

崩塌的废墟深处，暗流卷动，隐约传来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夹缝的、青铜齿轮咬合的“咔哒”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