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未卜的男婴

“你是真不怕死！”

就在挣扎之际，耳后传来的是龚长津的声音。

他死死地捂住八斑的嘴，她被迫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尼古丁的味道。

龚长津拽着八斑将她拖到杂物室，迅速将门反锁。

听到外面没动静，他终于把八斑松开，一把将她推开，不料没把握好力度，八斑首接撞在了墙上。

此时的八斑犹如惊弓之鸟，她感觉自己心脏骤停，眼前的龚长津眼神里全是杀气。

“别杀我……”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一件好事，你之所以留在这里，什么该干什么不该触碰你还没明白吗？”

龚长津拉起八斑的手，看着她受惊过度的样子，眼里投来乞求的目光，他从八斑手里一把拽下那串钥匙。

“不听话那就好好待着！”

说完便扬长而去。

八斑就这样被锁在了杂物室。

这里阴冷、黑暗，一股寒气从她脊背透过。

不得不说，这个龚长津是个狠角色！有他在，秦国海的罪证根本无从获取。

雨水顺着仓库铁皮顶棚往下砸，聿桔站在堆满白色粉末的铁皮货箱前，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那里藏着一枚微型录音笔。

淮达踹开铁门：“麻溜的！”

聿桔深吸一口气，浩然和小齐将货箱搬上货车。

雨幕里，货车顶灯在泥水里晕开昏黄的光，像一只被钉住翅膀的飞蛾。

秦国海早己站在货车旁，手里转着那枚镀金的打火机，金属反射的光在雨幕里一闪一闪。

他吐掉嘴里的烟头，雨水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当场验！我没这个耐心等！”

货箱被搬上检验台，高级检验员老周调试着便携式光谱仪，镜片上的水珠不断滑落。

老周将镊子探入货箱，挑起一撮蓝紫色粉末。

桑雾在自然光下呈独特的蓝紫色荧光，这是桑甙与花青素结合后的特征显色。

他按下光谱仪开关，屏幕上的数值开始跳动。

“纯度98.7%，误差不超0.3%。”

老周推了推眼镜。

“很好。”秦国海弹了弹烟灰，烟头在雨幕中明灭。

聿桔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在里面掺入了一种生物碱，用来稳定桑雾中的活性成分桑甙。

这种从黑桑花蕊中提取的生物碱，能在剂量精准时激活心肌细胞，让心脏停跳者恢复跳动，目前聿桔还没这个本事，但过量摄入会引发不可逆的心室颤动，堪比毒药。

而秦国海要求聿桔将剂量调控为两者的临界值之间，这样就成为了一种新型的兴奋剂——幽蓝，它能使人的心跳频率比正常加快。

他知道秦国海不会看懂这些细节，就像他永远不明白幽蓝真正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剂量误差，而在于它对神经系统的不可逆损伤。

“装车！”

秦国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刚准备上车，被聿桔叫停了脚步。

“秦司令，既然货满意的话，那麦先生他们？”

“我秦国海一向说话算话。”

他看了一眼淮达，微微仰头，“放人！”

聿桔顿觉放下心头大石，但他更加担心八斑的处境，他追问，“我的小助理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这个你放心，你的小助理在我那好吃好住的，怎么舍得亏待她……”

秦国海眼里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你的事情办妥了，她可没办妥，还早呢！”

然而要人并非易事。

聿桔心里暗暗笃定：秦国海要是变本加厉，敢对八斑不利，定会将他化作一滩血水！

麦先生和阿蓝等人如期被释放，然而，阿蓝也不是好惹的。

她可是厅长的女儿，好歹是个关系户。

阿蓝揉着被捏淤青的胳膊，向父亲钟见林告状自己被秦国海的人关押了整整五天。

“爹爹，这个姓秦的居然把我关起来了，他的手下几个大男人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我疼！”

钟见林见状，一拳砸在饭桌上，“敢动我的宝贝女儿，我看他是想活腻了！”

他气的牙痒痒，“我倒是要去会会这个狗日的！”

杂物室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八斑蜷缩在角落里，手指痉挛地抓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恍惚看见婴儿的脸在黑暗中浮现——五太太抱着的孩子，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龚长津将钥匙轻轻放回张管家的衣袋，金属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声。他转身时，衣角在门把手上擦过，带起一阵几乎不可察觉的微风。

走廊尽头的杂物室安静得可怕。

他站在门外站了许久，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温热，冰凉的火石在指腹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那张照片上，五太太怀里的男婴笑得那么灿烂。

龚长津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是从很深很深的井底浮上来，带着潮湿的寒意。他转身走向杂物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房门推开时，八斑己经昏迷在地。她的脸侧向一边，嘴唇因缺氧而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一缕黑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龚长津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失去生命的物件。没有怜悯，没有波澜。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黄铜打火机，拇指轻轻拨动齿轮。

"咔嗒"。

火苗"腾"地蹿起，在昏暗的房间里跳动着橘红色的光。龚长津举起打火机，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庞，也照亮了他眼中某种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团火焰，曾经吞噬过一张婴儿的脸。

照片上五太太怀里抱着的男婴，脸上天真的笑意，此刻正在火光中扭曲、变形。龚长津注视着那簇跳动的火焰，嘴角缓缓扬起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

他单手将八斑抱起，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腰际，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像一捧枯萎的花瓣。

龚长津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在休息室的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不该知道这些的。"

他的声音很轻，然而落在寂静的房间里，却重得像是一道判决。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照在八斑苍白的脸上。

他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床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触碰到床沿。

夕阳下，五太太温柔的目光，秦国海阴鸷的眼神，还有令婴颤抖的指尖，所有碎片在记忆里交织成一张狰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