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残香尽散，孤影天涯

第二十二章：残香尽散，孤影天涯

秋霜初降那日，我在藏书阁的暗格里发现了樊凌儿留下的信笺。泛黄的宣纸上墨迹晕染，字迹却依旧刚劲——那是她用左手写的，右手为救我挡下魔狼利爪时，至今还留着深深的疤痕。信笺上寥寥数语，却如重锤般砸在心头：“张酸，勿寻。我将去极北之地守护封印，此后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窗外的梧桐叶簌簌飘落，恍惚间又回到那夜。她提着灯笼撞破一切时，眼中的光芒熄灭得比烛火还快。自那之后，我再未见过她。有人说曾在宗门边界见她背影，背着简单行囊，腰间挂着那把为我修补过无数次的软剑；也有人说她在荒原与魔物厮杀，血染黄沙却始终朝着北方前行。可当我发疯般追去时，只剩荒草萋萋，再无半点踪迹。

李青月的修炼愈发艰难，封印之力与她的情绪纠缠不休。每当她望向我，眼中的思念便会引发灵力暴动，白九思不得不一次次结印压制。“别再看我。”某次失控后，我咬着牙别过脸，却听见她压抑的抽噎：“可我若不看你，这力量便会彻底失控……”她的指尖颤抖着触碰我的衣袖，那温度烫得惊人，我却像被灼伤般猛地后退。

深夜，我常独自站在樊凌儿曾住过的院落。风掠过空荡荡的窗台，卷起角落里半幅未绣完的护腕。丝线早己褪色，可“张”字的起笔处，针脚依旧细密整齐。月光将我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与记忆里她低头刺绣的模样重叠，泪水突然不受控地滚落。原来首到失去，我才惊觉她早己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将温柔与牵挂织进了我生命的每一处缝隙。

白九思的警告声在身后响起：“明日随我去取上古寒玉，可助青月稳固封印。但你须记住——”他的目光如利剑般剜来，“若再因你动摇她的心志，三界安危，你担不起。”我握紧腰间佩剑，剑鞘上樊凌儿亲手雕刻的藤蔓花纹硌得掌心生疼。曾经以为爱要炽热张扬，如今才明白，有些深情早己在克制与隐忍中，化作了蚀骨的痛。

启程那日，李青月在城门远远望着我。她的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重新戴上了白九思送的玉簪。我翻身上马，却在扬尘之际，瞥见她突然踉跄着扶住城墙——她在哭，无声地落泪，泪水砸在我们曾相拥过的土地上。而我只能狠下心挥鞭，任由马蹄声碾碎身后那声破碎的“师兄”。

极北之地终年飘雪，寒气渗入骨髓。当我在冰封的古战场看到那抹熟悉的粉影时，呼吸几乎停滞。樊凌儿跪坐在巨大的封印阵眼旁，周身萦绕着淡粉色的结界，发丝与睫毛上结满冰霜，却仍在强撑着为阵法注入灵力。她的身形消瘦得可怕，可转头望向我时，眼中却绽放出比阳光还耀眼的笑：“你果然来了……但别靠近，这封印一旦……”

话未说完，阵眼突然剧烈震颤。无数魔影从冰层裂缝中涌出，她挥剑的动作却比平日迟缓许多。我想要冲过去，却被她暴喝制止：“走！带着这枚寒玉回去！”她掷出的玉珏在空中划出晶莹的弧线，而她自己却被魔气吞噬。最后一眼，我看见她将软剑深深插入地面，剑穗上系着的红绳，是那年我随手送她的祈福带。

风雪呼啸，掩埋了她最后的身影。我攥着寒玉跪在冰原上，泪水瞬间凝结成冰。原来有些告别，连好好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原来最深的遗憾，不是爱而不得，而是首到失去才惊觉，自己早己将一颗真心，辜负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