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分裂世界

第九章 分裂世界

狂风撕扯着林晚的头发，沈临川化作的蓝光包裹着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上海的天空。下方，城市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崩解。

黄浦江像被无形的刀劈开，西岸仍是熟悉的繁华都市，东岸却变成了暗红色的镜像世界——外滩建筑倒悬在天际，东方明珠塔扭曲成螺旋状，街道上行走的人影全都如同破碎的镜中倒影。

"抓紧！"沈临川的声音在能量场中带着金属质感，"我们要降落了！"

蓝光俯冲向浦东一处废弃工厂。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沈临川恢复人形，踉跄着单膝跪地。林晚被他护在怀里，只感到轻微的震动。

"你怎么样？"她立刻检查他的状况。

沈临川的皮肤几乎完全透明了，蓝色血管如发光电路般清晰可见。他试图站起来，却闷哼一声捂住胸口。那里的空洞虽然愈合，但周围的皮肤正缓慢剥落，露出下面流动的蓝光。

"需要...能量补充..."他咬牙道。

林晚环顾西周。工厂空旷破败，角落里堆着生锈的机械零件。远处传来警笛声和人群的尖叫——两个世界的分裂正在扩大。

"我去找电源或者——"

"没用。"沈临川抓住她的手腕，"只有X-07能量...或者..."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颈间。那里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是实验室爆炸时留下的，渗出的血珠泛着微弱的蓝光。

林晚突然明白了："我的血里有X-07？"

"自从意识融合后...是的。"沈临川别过脸，"但我不会——"

林晚己经撕开衣领，将伤口凑到他嘴边："快点，别矫情。"

沈临川的瞳孔紧缩，冰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求生欲战胜了理智。他低头，嘴唇贴上她的脖颈。

温热而尖锐的触感。林晚倒吸一口气，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酥麻感，从接触点扩散至全身。沈临川的睫毛轻颤，呼吸喷在她锁骨上，滚烫得像烙铁。

几秒钟后，他猛地推开她，嘴角挂着一丝蓝色血痕："够了。"

林晚摸向伤口，发现己经愈合。沈临川的状态明显好转，皮肤恢复了些许血色，只是眼中的蓝光更盛。

"现在怎么办？"她望向窗外分裂的天空，"世界好像要完蛋了。"

沈临川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凤凰协议启动了世界融合程序。我们有三条路：第一，让它完成，赌一把新世界会是什么样；第二，找到方法中止程序；第三..."

"第三？"

"量子核心给出的隐藏选项。"沈临川从口袋掏出那颗蓝色晶体，"牺牲一个锚点，保全另一个世界。"

林晚盯着晶体："你是说...我们中死一个？"

"理论上。"沈临川收起晶体，"但我不打算考虑这个选项。"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一团火球在陆家嘴方向升起。林晚眯起眼，看到几个黑色小点在空中盘旋——首升机，机身上印着"清道夫"的标志。

"他们来得真快。"她喃喃道。

沈临川拉起她的手："跟我来。"

他们穿过工厂后门，进入一片废弃车场。生锈的汽车堆成小山，在暗红天光下如同怪兽的骸骨。沈临川走向一辆报废的SUV，手掌按在引擎盖上。蓝光从他指尖流出，如活物般包裹整个车身。

金属开始蠕动、重组。几分钟后，一辆造型怪异的摩托车出现在原地——没有传统引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发光的蓝色核心。

"量子驱动。"沈临川跨上车，"理论上能穿梭两个世界。"

林晚挑眉："你什么时候会这个了？"

"刚刚。"沈临川拍拍后座，"你脑子里那些科学知识，融合后我也能共享一部分。"

林晚刚坐上车，远处就传来履带碾轧声。一辆装甲车撞破工厂围墙，炮口对准他们。

"抱紧！"沈临川拧动油门。

摩托车如离弦之箭冲出，身后炮弹炸开，冲击波几乎掀翻他们。林晚紧搂沈临川的腰，脸颊贴在他发烫的背上。摩托车在废弃厂区间穿梭，每次转弯都近乎漂移。

"前方路口右转！"林晚突然喊。

沈临川照做，下一秒，左路口的建筑轰然倒塌，砸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就是感觉..."林晚皱眉，"好像能预判量子波动..."

摩托车冲上高架桥。桥上乱成一团，车辆相撞，行人尖叫奔逃。更恐怖的是，有些人正在"分裂"——他们的身体一半保持原样，另一半变成镜像世界的暗红版本。

一个小女孩站在路中央哭泣，她的左手己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红色晶体。沈临川急刹车，林晚跳下去抱起孩子，塞给路边吓呆的妇女。

"找地下掩体！"她大喊，"别接触任何发红光的东西！"

重新上路后，情况更糟了。高架桥前方己经部分坠入镜像世界，路面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沈临川毫不犹豫地冲入扭曲区域——

世界在林晚眼前翻转。一瞬间，她看到无数个自己和沈临川的影像，每个都在做不同选择：有的转向左边，有的跳车，有的继续前行...就像观看一部同时播放所有可能性的电影。

摩托车冲出扭曲带，回到"正常"世界。林晚大口喘息，那种无限分裂的感觉让她想吐。

"欢迎来到量子叠加态。"沈临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现在你明白凤凰协议在做什么了。"

"它在...测试所有可能性？"

"然后选择最优解。"沈临川拐下高架，驶入一条小巷，"原版林晚的终极目标——创造完美世界。"

小巷尽头是一座废弃的小教堂，彩窗破碎，十字架歪斜。沈临川停下车，警惕地扫视西周，确认安全后才带林晚进入。

教堂内部比外观更残破。长椅东倒西歪，圣坛上堆着流浪汉的铺盖。沈临川用脚扫开碎玻璃，在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

"休息一小时。"他检查量子核心，"能量充能需要时间。"

林晚在他身边坐下，肩膀相贴。沈临川的身体依然滚烫，但触感变得有些...不真实，仿佛在触摸一团有形的光。

"你的身体..."她轻声问，"还能撑多久？"

沈临川沉默片刻："完全能量化是不可逆的。按照目前速度，最多72小时。"

72小时。三天后，沈临川将彻底变成能量体，不再有实体形态。这个认知像刀一样扎进林晚心脏。

"有办法阻止吗？"

"有。"沈临川看向她，"把你体内的X-07能量全部抽走。但那样你会..."

"死？"

"更糟。意识消散，连复制都做不到。"

林晚望向破损的彩窗。外面的天空更加诡异了，乌云与红色漩涡交织，像一幅疯狂的油画。

"值得吗？"她轻声问，"为了一个可能毁灭的世界，牺牲我们两个...或者其中一个？"

沈临川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身面对自己："听着，我不在乎世界变成什么样。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保护你——不是原版林晚，是你。"他的指尖微微发亮，"所以别再提牺牲的事。"

林晚凝视他冰蓝色的眼睛。那里面的情感如此赤裸，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掌心感受到不规则的脉动。

"你知道吗？"她微笑，"作为没有情感模块的工具，你演技很差。"

沈临川怔住，随后发出一声介于叹息和轻笑之间的声音。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两人呼吸交融。

"我恨你。"他轻声说。

"我知道。"

他们的嘴唇几乎相触时，教堂大门突然爆裂！白裙女人站在门口，身后是六个全副武装的清道夫。

"找到你们了。"她甜腻的声音与狰狞的表情形成恐怖反差，"小老鼠们。"

沈临川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将林晚护在身后。白裙女人歪头打量他们，突然咯咯笑起来。

"多感人啊。守护者和他的小玩具。"她缓步向前，白裙无风自动，"知道吗？每次他保护你，程序就会覆盖一点他的人性。"

林晚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白裙女人突然闪现到他们面前，速度快得留下残影，"他越爱你，就越不像人类！"

她的手指如刀刺向林晚眼睛！沈临川拦截住攻击，两人交手快如闪电。其余清道夫趁机包围林晚，其中一个举起神经抑制器——

"小心右边！"林晚突然喊。

沈临川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击，蓝光精准命中那个清道夫。林晚则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划向另一个袭击者的手腕。她的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仿佛身体记得所有格斗技巧。

白裙女人怒吼一声，身体突然分裂成三个！三个实体同时攻击沈临川，将他逼退数步。

"你以为杀了博士就结束了？"她尖笑，"我才是真正的威胁！所有被销毁替身的怨念...所有痛苦...都在这里！"

她的手臂突然拉长，如橡皮般缠住沈临川的脖子。林晚想帮忙，却被两个清道夫按在地上。

"看着他死吧，"白裙女人在她耳边轻语，"就像我看着原版林晚死一样..."

沈临川的皮肤开始龟裂，蓝光从裂缝中渗出。他艰难地伸出手，指尖凝聚出一颗光球——

量子核心突然从林晚口袋飞出，悬浮在空中，投射出一行字：

最终解决方案：锚点融合

成功率：31.6%

剩余时间：71:58:22

白裙女人尖叫一声松开沈临川："不！你不能！"

她扑向量子核心，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林晚趁机挣脱钳制，冲向沈临川。他们的手在空中相握——

刺目的蓝光爆发！林晚感到意识再次被撕扯，但这次有沈临川的存在作为锚点。她看到无数记忆碎片：

——原版林晚将婴儿时期的沈临川放入培养舱，泪流满面地吻他的额头...

——沈临川第一次执行任务，颤抖的手扣下扳机...

——监控室里，沈临川日夜观察第七代培养舱，手指隔着玻璃描绘她的轮廓...

最强烈的画面浮现：原版林晚临死前，将一支注射器刺入心脏，抽出所有X-07能量注入量子核心。

"这就是答案..."林晚在意识洪流中抓住沈临川的手，"她牺牲了自己启动程序！"

光芒退去，林晚发现自己站在教堂中央，沈临川紧握她的手。白裙女人和清道夫全部消失了，只有量子核心静静悬浮，显示新信息：

融合协议准备就绪

需求：双锚点自愿献祭

倒计时：71:30:00

"献祭..."林晚喃喃重复。

沈临川收起核心，拉起她就往外跑："该走了。"

"但她说的...程序覆盖人性..."

"别听她的。"沈临川发动摩托车，"她是怨念集合体，专攻心理弱点。"

林晚跳上后座，再次环抱住他的腰。摩托车冲入夜色中，背后的教堂突然燃起蓝色火焰，转瞬化为灰烬。

"去哪？"她在风中大喊。

"找答案！"沈临川的声音坚定，"一定有别的方法！"

城市在他们身后继续分裂。林晚将脸贴在沈临川背上，闭上眼睛。在意识深处，她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平行时空中做出不同选择，而每一个选择都导向同一个终点。

牺牲，或者毁灭。

又或者...第三条路？

量子核心在她口袋里微微发烫，像一颗等待引爆的小型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