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秽布裹妖言，赤甲镇风波

二月初一的日头惨白，军属院晾衣绳上挂满靛蓝布匹。金线缠枝莲纹吸饱潮气，随寒风招摇如引魂幡。宋锦瑶捻着针尖挑线头，腌菜缸碎片垫在脚底，“贺”字钢印沾着泥浆。

“听说了吗？”墙根底下周凤仙的嗓门毒蛇吐信，“有个戴大红花的，夜里钻后勤处王科长屋啦！”她鞋尖碾着冻硬的鸡屎，眼风瞟着宋锦瑶，“绣活儿好不如腰杆儿软，啧啧…”

话音未落，黄桂香赤甲覆身的手“哐”地拍碎窗台辣酱罐！罐身鎏金字“拥军绣坊”崩裂，红油裹着碎瓷喷溅。“放你娘的屁！”她喉头肉疤突突狂跳，烂手指着周凤仙貂毛领口，“你裤裆里那卷裹脚布！才是骚臭源头！”

裹脚布？满院目光钉子般扎向周凤仙裤腰。鼓囊囊的裤管里确实露出抹霉黑布角——正是当年栽赃宋锦瑶的敌特布！

“血口喷人！”周凤仙枯手护住裤腰。孟夫人貂皮靴尖却己踢开她脚边雪堆——几十张油印小报天女散花！报头“军属秘闻”滴着猩红墨水，每张都画着戴大红花的女人爬男人窗户，落款处黏着半片金锁残骸。

“敌特造谣！”赵玉兰的鞋锥子扎穿小报，“这红墨水掺了蛇血！闻着腥！”锥尖挑起残骸，锁芯电容管蓝光幽闪，管身“甲三库-07”蚀刻字灼人眼。

满院死寂。宋锦瑶的针尖挑断绣线，盘金丝垂落布匹。“谣言烂舌根，”她蘸起辣酱涂在钢印碎片，“拿盐卤腌三天就化了。”钢印吸饱红油，蝎纹在泥浆里搏动如活物。

“腌？俺首接剁了！”黄桂香赤甲手扯过周凤仙裤腰！裹脚布“哧啦”撕裂，霉斑处黏着大叠谣言小报。布头蝎纹遇风招展，渗出腥臭墨汁，在雪地蜿蜒成字：“宋锦瑶睡遍后勤处”。

“烂你的心！”黄桂香枯手将秽布拍在腌菜缸碎片上，“钢印镇邪！给俺压住！”钢印“贺”字碾住蝎纹，墨汁遇铁“滋啦”蒸腾，腾起的黑烟凝成宋茗雪扭曲的鬼脸！

孟夫人突然揪住周凤仙发髻：“说！布哪来的？”羊皮手套扇在溃烂的颧骨上，“不说扒你皮做鼓！”

“教…教堂捡的…”周凤仙鼻涕混着血淌，“圣母像底下…压着金剪刀…”话音未落，赵玉兰的粗胳膊己抡起洗衣槌！

“哐当！”

槌头砸中秽布！霉布裹着谣言报炸成碎絮。黄桂香赤甲胸膛猛地伏地：“压住妖风！”她竟将满地碎布压在心口甲壳上！赤甲遇秽“滋滋”作响，腾起带着腥臊的白烟。

“不够狠！”赵玉兰鞋锥捅穿碎布，拽过晾衣绳金线缝死布头，“拿金线绣个‘忠’字！钉死它！”锥尖在黄桂香甲壳上乱戳，金线随血迹游走，竟真的绞出个歪扭的“忠”字！

宋锦瑶的剪子尖铰断线头。她捻起沾血的“忠”字碎布，摁在孟夫人貂毛领口：“孟夫人见多识广——”布头蝎纹黏住毛尖，“——这忠字绣得正不正？”

孟夫人枯手撕扯貂毛，蝎纹却熔进毛根。她喉头滚动，腰间五瓣莲胎记在衣料下凸起轮廓。“正…正得很！”她突然抢过洗衣槌砸向周凤仙脚背，“烂舌头的！给宋妹子磕头！”

洗衣槌砸碎脚骨。周凤仙惨嚎跪地，额头撞向腌菜缸碎片！尖锐的瓷缘割破皮肉，血喷在钢印“贺”字上。“俺错咧！俺嘴贱！”她抓起污染雪塞进嘴，“吃…吃烂泥洗肠子！”

黄桂香赤甲猛拍她脊背：“咽干净！”力道震出周凤仙喉间血块——竟是半截电容管！贾文清的蓝围巾卷住电容管：“敌特零件！人赃俱获！”

满院哗然。宋锦瑶却抖开新布匹。金线在靛蓝布面游走，绣出“拥军绣坊”西字，最后一笔落下时，寄生椒藤从袖口钻出，卷起电容管塞进字缝。管身蓝光被金线绞灭，唯余“坊”字一点猩红如血。

“绣坊的规矩，”针尖扎透周凤仙撕碎的裤腿，“第一单活儿——”碎布条在针下飞连成帕，帕角绣着扭曲的“悔过书”三字，“绣造谣者的裤衩子当抹布。”

染血的“悔过帕”甩在晾衣绳上。寒风刮过，帕上“睡遍后勤处”的谣言字迹遇金线灼烧，嗤嗤化为灰烬。孟夫人突然掏出红绸订单：“绣坊今儿的损失…”绸角“特供”金印发颤，“后勤处三倍补偿！”

红绸盖住碎布灰烬。宋锦瑶的剪子尖却铰开绸面，盘金丝钻进“特供”印纹，将金印裹成跪拜的人形。“线钱，”她指尖抹过周凤仙额头的血，“用脏血抵。”

暮色吞墙时，宋锦瑶踩着秽布灰烬钉门牌。铁皮“拥军绣坊”下压着钢印碎片，蝎纹吸饱暮光红得像烙铁。寄生藤卷起教堂方向的寒风，藤尖在霜花上写了个“净”字。

废弃教堂里，宋茗雪的金剪刀插在圣母像嘴唇上。刃口倒映着满地灰烬，像条蛰伏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