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光映秃影，冷面问图谋

煤渣混着冰碴蹭在后颈胎记上，宋锦瑶蜷在锅炉房阴影里。铁门哐当撞响的刹那，她怀里滚烫的蓝瓷碗差点脱手——赵玉兰刚送来的冻疮膏正咕嘟冒泡，药沫子沾满碗沿刻的“奖”字。

“贺营长回来啦！”黄桂香的破锣嗓子炸穿楼道，“担架！快上担架！”

宋锦瑶扒着门缝望去。两个兵蛋子正从吉普车拖出担架，帆布上晕开的大片血渍冻成冰壳。贺云洲惨白的脸陷在军大衣毛领里，唇边凝着道黑紫血痕。

“让让！血痨传染！”赵玉兰突然横插进来，胳膊肘顶开围观的军嫂。她怀里虎子裹成棉球，露出的半张脸嫩得能掐出水。

人群潮水般退散。担架经过锅炉房时，贺云洲搭在担架外的手突然垂落——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宋锦瑶裤脚，冰得像死人。

“贺大哥...”宋锦瑶刚蹲身，那手指猛地反扣住她脚踝！

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贺云洲眼皮微掀，瞳孔涣散得找不着焦点，喉间却挤出气音：“假...的...”

“假什么假！”孟夫人高跟鞋踹开宋锦瑶，“滚远点！”羊皮手套拍向担架血迹，“快送手术室！这血块堵心口了！”

担架消失在楼道尽头。宋锦瑶搓着脚踝淤青起身，虎子突然从赵玉兰怀里挣出，小手拍打她后颈胎记：“秃姨！抹香香！”

赤红的五瓣莲胎记沾满孩子口水。黄桂香突然抢过蓝瓷碗：“妹子先治老张！”碗里药膏硬塞进宋锦瑶手心，“他那冻疮烂出洞了！”

药碗滚烫。宋锦瑶盯着碗底沉淀的蛇毒渣，想起昨夜刮药壳时剥落的蝎子腿。银钥匙烙印突跳：【警告：蛇毒反噬加剧】

201室铁门虚掩着。宋锦瑶端药碗的手刚碰门把，门缝里突然刺出把三棱刺！

“谁？”贺云洲嘶哑的嗓音像砂纸磨铁。

宋锦瑶侧身闪避。药膏泼在门框上“滋啦”冒烟，腐蚀出蜂窝状的洞。“送药的。”她秃头顶在月光下像个剥壳皮蛋。

门内死寂片刻。三棱刺缩回的瞬间，门缝泄出浓重的血腥味。贺云洲倚在门边，绷带缠裹的胸膛急促起伏，掌心的血顺着三棱刺槽滴答流下。

“赵姐给的冻疮膏。”宋锦瑶举起蓝瓷碗。碗沿“奖”字被药膏糊住，碗底沉淀物泛着绿光。

贺云洲扫过她的脚踝：“脚上抹的什么？”三棱刺尖突然挑向她裤腿——踝骨淤青间沾着点黑紫血渍，正是他担架上蹭下的冻血！

“你的血。”宋锦瑶棉鞋碾过血渍，“蹭脏了，赔你碗药？”

三棱刺“铛”地钉入门板。贺云洲劈手夺过药碗，仰头就灌！喉结滚动间药膏滑进领口，灼得绷带嘶嘶作响。

“别...”宋锦瑶的制止卡在喉咙。贺云洲突然掐住她下巴，沾满药膏的拇指狠狠揉过她嘴唇：“蛇毒混火硝——杀我的新招？”

辣痛从唇瓣炸开。宋锦瑶舔到嘴角的咸腥，才发觉嘴唇被磨破出血。银钥匙烙印在胸口狂震：【解毒剂：载体唾液】

她猝然踮脚吻上去！

贺云洲后脑勺“咚”地撞上门框。血腥味混着蛇丹药香在唇齿间弥漫，他掐她腰的手骤然收紧，另一只手却摸向腰后枪套——

咔哒。

子弹上膛的轻响贴着宋锦瑶大腿传来。

“吐出来。”贺云洲的枪管抵住她小腹，“否则穿了你肚子里的空气。”

宋锦瑶突然咬破他下唇！鲜血涌进口腔的刹那，空间提示爆亮：【解毒完成】

贺云洲猛地推开她，指腹擦过唇上血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老婆。”宋锦瑶咽下混血的毒药，“结婚证上签过名的。”

铁门轰然关闭！门板震落的灰尘扑了宋锦瑶满脸。她抹了把唇上血渍，指尖触到溃烂的皮肉——蛇毒开始反噬了。

晨光刺眼。宋锦瑶蹲在公用水管前淘米时，整栋楼的窗子相继推开。

“快看！贺营长家的神药秃子！”赵玉兰嗓门亮得劈叉。她怀里的虎子举着个铁皮盒：“秃姨！奶糖！”

黄桂香端着尿盆挤过来：“妹子！老张的冻疮收口了！”盆里赫然是蜕下的烂皮，裹着黑硬的血痂。

水管突然断流。宋锦瑶晃了晃搪瓷盆，盆底米粒间沉着颗电容管——正是吉普车里敌特图纸上缺失的零件！

“哟，电子元件？”贾文清的蓝围巾飘到跟前，“家属院最近丢了不少军用...”

“贺大哥修收音机的。”宋锦瑶捡起电容管塞进裤兜。裤袋内壁早被蛇毒蚀穿，管子首接戳到大腿皮肉。

贾文清突然凑近她后颈：“胎记结痂了？”棉球蘸着酒精擦过胎记，“留疤可惜，贺家祖传的福相呢。”

酒精刺得胎记突突跳。宋锦瑶缩脖的瞬间，贾文清的镊子闪电般夹走块痂皮！

“借点福气。”蓝围巾飘远时，镊尖的痂皮在晨光中泛金。

水龙头突然恢复供水。宋锦瑶低头淘米，水面倒映出楼道拐角的阴影——贺云洲拄着三棱刺站在那里，绷带渗出的血染红半边军装。

“贺营长看新媳妇呢！”赵玉兰起哄着拍打晾衣杆，“秃妹子能耐啊！老张烂了三年的腿...”

“虎子的蛊毒...”

“我家灶台都不冒烟了！”

哄笑声中，贺云洲突然咳嗽起来。血沫子溅上墙壁，像绽开的红梅。他染血的指尖却首指宋锦瑶：“你，过来。”

楼道拐角的穿堂风像冰刀子。贺云洲将三棱刺插进砖缝，整个人的重量压上去：“赵玉兰儿子怎么回事？”

“虫蛊。”宋锦瑶搓着冻红的手，“蝎子入体。”

“我问你怎么治的！”三棱刺猛地拔出，砖灰簌簌落下。

“刮了。”她比划着剃头手势，“连皮带肉刮干净。”

贺云洲突然揪住她后领！胎记暴露在寒风中，新结的痂如花瓣：“这伤也是刮的？”

“火烧的。”宋锦瑶被迫仰头，“你忘了？结婚那天柴房...”

“撒一句谎，”枪管抵上她胎记，“我崩了这朵莲花。”

宋锦瑶突然抓住枪管往怀里拽！枪口陷进棉袄的刹那，她踮脚凑近他耳畔：“你下唇的伤...”热气喷在他结血痂的伤口，“是蛇毒还是我的牙印？”

贺云洲瞳孔骤缩。宋锦瑶的指腹突然抹过他唇上血痂，沾着血珠按在自己胎记中心：“同命相连的伤，分得清吗？”

胎记遇血骤然发烫！银钥匙烙印在两人紧贴的胸膛间共振，空间提示漫过血色：【共生链接建立】

贺云洲猛地推开她：“你到底图什么？”

水管旁偷听的军嫂们屏住呼吸。宋锦瑶舔掉指尖属于他的血，秃头在晨光里像个剥壳的茶叶蛋：

“图你命好呀。”

三棱刺“哐当”砸地。贺云洲盯着她光溜溜的头顶，突然咳着血笑起来：“命好...呵...”

笑声被剧烈的呛咳打断。他佝偻着扶墙离去时，血脚印在楼道拖成长长的红痕。

宋锦瑶弯腰捡起三棱刺。刃口倒映出她溃烂的嘴角——蛇毒反噬的伤口正渗出黄水。

赵玉兰突然冲来塞给她袋鸡蛋：“妹子补补！”蛋壳温热，贴着裤袋里的电容管发烫。

宋锦瑶敲开颗蛋。蛋清裹着电容管滑进口袋，空间提示忽现：【信号源激活：72小时倒计时开始】

暮色爬上水塔。201室门缝下缓缓流出血水，混着蛇毒的腥气漫过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