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111

沥青巨脸崩塌的瞬间，昆仑山脉的地脉发出龙吟般的哀鸣。杨戬的神目突然转向东方，那里升起七颗血色星辰，在夜空中排列成枪戟形状。

"七星倒悬..."陈主任胸口的饕餮纹身竟在吞噬黑烟，"天发杀机！"

林白玉手中的断枪突然剧烈震颤，枪身浮现出细密的裂痕。那些从禁地裂缝涌出的沥青物质突然调转方向，化作无数黑色箭矢射向他的心脏。刘汉云下意识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缠住了双脚。

"别动！"杨戬的三尖两刃枪插进地面，枪柄上的蟠龙纹活过来般游动，"这是九幽影缚术！"

银色锁链突然从林白玉脊椎骨里钻出，在空中交织成鸟笼状结界。黑箭撞在锁链上迸发出刺目火花，每点火星里都映出尸山血海的画面——那些被斩断的因果正在疯狂反噬。

禁地裂缝深处伸出一只覆盖青鳞的巨爪，爪尖滴落的黏液腐蚀出首径百米的深坑。陈主任突然扯断挂着饕餮玉佩的项链，玉佩在触地瞬间化作三丈高的青铜鼎，鼎内沸腾的血水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

暴雨夜，抱着婴儿的道士在昆仑山门长跪不起。鼎中传来苍老的声音："此子身负太虚劫，若要活命，需用九黎锁魂钉封住七窍。"

现实中的林白玉突然捂住右眼，银色纹路顺着指缝蔓延。在他扭曲的视线里，整座医务楼正在褪去颜色，钢筋混凝土化作累累白骨，窗外的杨戬变成三头八臂的金甲神将，而刘汉云体内盘踞着一条青色巨蟒。

"虚妄瞳..."黑袍人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不愧是那位大人的血脉。"

杨戬的神目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三尖两刃枪横扫之处，空间如同被剪开的胶片。黑袍人的兜帽被掀开半角，露出布满咒文的下巴——那些符文竟与林白玉颈后的封印如出一辙。

林白玉的断枪突然自动飞向禁地裂缝，枪尖刺入青鳞巨爪的瞬间，整个昆仑山脉的地脉灵气疯狂倒灌。刘汉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石化，皮肤上浮现出与青铜鼎相同的饕餮纹路。

"原来是你！"陈主任突然喷出一口精血在青铜鼎上，"二十年前送来灾星的道士！"

鼎中血水翻腾着凝聚成黑袍人的面孔，那张脸正在林白玉与道士之间不断切换。杨戬突然咬破指尖，在枪柄上画出血色雷纹："九天应元，雷声普化！"

万丈雷光劈开夜幕，却在那只青鳞巨爪前寸寸崩解。林白玉的银白右眼突然流出水银状液体，这些液体在空中凝聚成甲骨文字：

【甲子年七月十五，诛神枪断，万仙陨】

尸山血海的幻象骤然清晰，林白玉看到幻境中的自己将断枪刺入紫袍神人的眉心。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天河倒灌时布下的诛仙阵、被自己亲手封印在归墟的妹妹、还有那场导致诸神黄昏的...

"小心！"刘汉云的尖叫将林白玉拉回现实。青铜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头顶，鼎内伸出数百条血线缠住他的西肢。陈主任的右眼变成浑浊的琥珀色，左手结出诡异的莲花印。

杨戬的战袍突然燃起金色火焰，额间神目流出的金血在脚下形成八卦阵图："移星换斗！"

空间置换的瞬间，林白玉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那个被钉入锁魂钉的婴儿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旋转着银河星云。

当林白玉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站在青铜鼎内部。鼎壁上刻满会动的壁画：九黎族与天兵交战、共工怒触不周山、还有自己握着诛神枪刺穿天帝胸膛的画面。

"这是你的命盘。"道士模样的虚影从血水中升起，手中托着七枚锁魂钉，"当年我逆天改命，用大衍之数偷换因果，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林白玉的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七道黑气从七窍涌出，化作狰狞鬼面扑向虚影。鼎外传来杨戬的怒吼，三尖两刃枪刺穿鼎身的刹那，林白玉看到了惊悚的一幕——刘汉云正用石化的右手插入自己胸膛，掏出一团跳动的银色火焰。

"抱歉啊林哥。"刘汉云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但饕餮之胃必须吃饱才能打开时墟通道。"

现实与幻境的边界开始融化。禁地裂缝完全张开，青鳞巨爪的主人终于显形——那是尊半身腐烂的巨人，左眼镶嵌着血色月亮，右眼位置跳动着林白玉的银白瞳孔。

"原来我的眼睛..."林白玉摸向血流如注的右眼窝，"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换成了时墟之钥！"

杨戬突然掷出三尖两刃枪，枪身在空中一分为九，钉住巨人九处命门。陈主任的饕餮纹身脱离身体，化作实体吞噬着西散的因果线。整个昆仑学院开始上升，地面裂开处露出巨大的青铜齿轮——这座学院竟是建立在时空仪轨之上！

"现在明白了吗？"黑袍人终于露出全貌，那张与林白玉完全相同的脸上布满裂缝，"你我都是被摆上祭坛的羔羊。"

银色锁链从虚空刺出，将林白玉拖向巨人空洞的眼窝。在意识消散前，他听到幻境中男人的叹息："诛神枪第九式，断的不是因果...而是轮回。"

时空在此刻静止。

刘汉云石化的身体寸寸龟裂，露出体内青铜铸造的经络。杨戬的神目彻底破碎，却从伤口里长出新的瞳孔——那是一只流淌着混沌之气的竖眼。

巨人腐烂的胸腔中，半截诛神枪突然发出龙吟。林白玉被银色纹路覆盖的右手自动握住枪柄，枪尖点在地脉仪轨的瞬间，昆仑山巅响起了太古的晨钟。

血月坠落处，新的因果线开始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