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三章再见曲小乐

林昌一口气跑到半路，在路边摔倒后，他都没力气再站起来，就那么半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为什么会这样，什么时候幺婶才能站起来坐人。堂堂正正的解决问题！

“你为什么每次都做那么丢脸的，为什么总想用耍无赖的手段是遮掩真正的错误，放任小恶成大恶，小祸成大祸，小罪成大罪啊！纵夫则毁家，惯子如杀子，你怎么就不知道呢！”说着嚎啕大哭。

世事纷繁如乱麻，身不由已任风吹。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想挺起胸膛做人怎么就那么难！

崩溃的怪叫，歇斯底里的喊“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妈！我明明都逼着自已长大了，逼着自已从泥潭里站起来了，我已经存够上学的钱了，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去上学！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啊！心疼我一点不行吗？就这一次不行吗……”

一天来回走几十里地，把脚底板，肩膀头硬生生磨出来厚厚的茧子，一筐筐往下背，五厘五厘的攒，就为了有朝一日能重返校园，他就跟坠入悬崖没死成，费尽身力往上爬，眼瞅都要爬上去了，头都露出来了，但他的家人却狠狠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又跌下去了……

你问为什么林昌不能上学了？林荣那事一出，全家人都抬不起头， 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还想上学？出门都要被人扔破鞋烂菜叶的。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到家后一头栽到床上，蜷缩着身子，无声的哭泣，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他想上学，想当警察啊！

再说林荣这恋爱脑癌晚期患者，得到自由，那是直接往丁松家跑？还离着五十来米的距离就看丁松背着画板，拿着行李，往一个吉普车里进，大喊“丁松？!丁松……你去哪？你等等我！”

丁松只是瞥了她这边一眼，低下头就上了车。林荣，加紧脚步哭喊“丁松，丁松你去哪？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你等等我呀！”

吉普车扬尘而去的时候，林荣到底没有抓到车门，跟着车跑了一段路后，她摔倒在地，这回才真的知道怕了，那些画已经被贴了出去，自已要不离开这里，还怎么做人？这回是打到身上知道疼了，刀架脖子上知道怕了，但有什么用？晚了……

哇一声哭了起来，等幺婶过来的时候，就看林荣坐在地上哭的涕泪横流，旁边的人指指点点，幺婶冲进去，大喊“看什么看！”

“妈了个巴子的，两个不正经的骚狐狸还这么狂，给我打！”那臭破鞋，臭破袜子，烂菜叶子，都照两个人身上招呼 ，不知道是谁还端着尿盆往娘俩身上泼。

等被人打骂够了，就剩娘两个的时候，林荣跟破布娃娃似的没了生气，幺婶忍着骚臭将人扶起来，娘两个往家走。

烧了一大锅水里，幺婶先洗了一遍，然后又兑水让林荣进去。结果等了一个小时也没出来，觉得不对劲，撞地门进去，就看林荣整个人都进了浴桶里，“啊！”尖叫了一声“老二，……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别吓妈！”

说着把林荣捞起来，哭的不行，拿着毛巾擦她脸上的水，就看她呆呆的，看着前面，呢喃道“脏了，脏了……这水洗不干净，洗不干净。妈，我活不下去了！”

幺婶把林荣搂在怀里，哽咽的说“闺女，别怕。妈一直在啊！你就是看走了眼，没事！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一点风言风语还能将人打倒了？”

林荣哇的哭了出来，“妈！妈！他骗我，他明明说是为了伟大的艺术杰作，为了创作。他说只要我让她画就带我走，跟我谈朋友，我……”

幺婶把林荣搂在怀里，想起林建设走前说的那句“你要好好上班，不喝大酒，还不能给孩子做件新衣服？她至于眼皮子下浅的偷拿别人的衣服吗？这个家是你害的呀！嫂子是为了你收拾的这个烂摊子！哥，你醒醒吧！你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哥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穷啊！一切都是穷闹的，害了老大，逼走老三，丢了老七，但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真的不爱老大，老三，老七吗？不，她比谁都爱，可她是一个妻子，一个儿媳妇，七个孩子的母亲啊！她能有什么选择？

想起老三最后离开的崩溃神情，心都要碎了，老三只是太懂事，懂事到让她忽略了他是个孩子，也需要爱。

拿了毛巾给林荣擦着身体穿好衣服，带她回屋，扶她躺好，让她睡着。她暂时将一切慈爱都给了林荣，怕她再轻生，哄她睡下后。抬起头，眼珠往上转了转，将眼泪逼了回去。

这个家四分五裂的，她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好了，呢喃着说“三儿，老三你在哪啊？再给妈一次机会行吗？妈想你！”想到这里她终是忍不住将脸埋在双手里，不一会，眼泪在指缝中流出来。

再说林昌那边，第二天中午还没动静，虎哥觉得不对，已经开市了，这财迷小子要不去赚钱，就该张罗读书的事，怎么还没动静了。

过去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了，“林昌？……林昌？你在吗 ？”还是没动静，他一推门，见林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赶紧过去看他满脸通红，这才觉得不对劲，都不用摸头，赶紧将人抱起来往医院跑去。

等林昌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医院，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与曲秀兰住一个病房，曲小乐正喂曲秀兰喝粥呢，见他醒了，说了句“你醒了，你哥给我留了一块钱，你想吃啥，我给你买去！”

林昌嗓子疼的厉害，小声说“粥！” 曲小乐哎了一声，把剩下的粥抓紧喂完说“那先这样，你等我。”

等曲小乐走了，林昌疲惫的闭上眼睛，就跟老牛爬坡似的，筋疲力尽。八十岁学吹打，上气不接下气，反正就是一个心有余力不足。

没多久曲小乐进来，将饭盒放下，右手穿过他的颈间将林昌托起，左手将枕头立起来，林昌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靠在枕头上，就这个动作已经让他浑身大汗淋漓。

曲小乐也不在意端起粥说“你高烧，差点肺炎了，现在身子虚。张嘴我喂你！”

林昌也只能张嘴等着曲小乐投喂，好不容易吃了一盒粥，林昌的体力一点也没恢复，还是浑身无力，曲小乐将他安置躺下后说“你有事就叫我啊！”林昌轻轻点点头，就看她转身回她妈那边，带着曲秀兰去上厕所，这时才发现，曲秀兰一手缠着绷带吊着，一条腿还不敢着地。

原来是受伤住院了，但迟钝的脑子已经反应不过来什么，浑浑沉沉的双睡了过去。

再一觉起来，他是被尿憋醒的，费劲的起身，曲小乐眼尖，一看他起来说“你咋了？要上厕所？”

看他脸红，曲小乐也没在意将他胳膊搭自已脖子上，半搂着他去了卫生间，还担心的说“你行吗？要不要我找人扶你一下？”

林昌摇摇头虚弱的说“没事，我自已慢慢来！”

不用说十几岁的少年，哪怕是成年人，生病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等上完厕所出来已经虚脱了，曲小乐赶紧又半扶半抱把他送了回去！

到了晚上，林昌又烧了起来，呢喃着“妈，别让我顶罪，我还要考大学……妈，妈，你别不要我，我真的离不开你……妈，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再也不爱你了！……呜呜呜，我就想上学，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路都堵死啊！……”林昌后面都是哭的万分凄惨“完了……完了……我当了警察，上不了学了！完了……”

林昌沉溺在自已的世界不能自拔，但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跟想象中妈妈的怀抱一样，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别怕，会好的，能上大学啊！好好上学，长大了当警察……”

只因这一声安慰，让他安心下来，第二天病也好了一大半，刚起来，就看曲小乐端着两饭盒面条进来，对林昌笑了一下说“起来了？昨天晚上你都烧的说了胡话，可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