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远眺益州城

谭公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九殿下、五殿下，你们说今日梁王借陈经平之手，会不会是因为三公主李明月而不是五殿下？”

李旭赶紧问道，“谭大人此话何解呀？”

谭公说道，“如五殿下所言梁王如果找不到杀五殿下的理由，那就只能从这次行驶中找原因。五殿下，在您三位皇室子弟中，就如您之前所言。既然梁王暂时不会动您，那就只剩下五殿下和三公主了。可一时半会找不到梁王对五殿下的动机，换个思维，梁王若是对李明月呢？”

李明言却被谭公几句话点醒，回应道，“谭大人，你的意思是指我与三姐是亲姐弟，与其表面上是在针对我，实际是在试探我三姐的底线？但也不至于吧，拿我一个皇子的命，试探三姐？这意义何在呀。”

李旭回道，“这么说梁王还真把这个消息当谣言看了？”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难不成这么些年梁王是真的不知道李明月是他亲生女人吗？那李旭还赌对了，看来张仲遗带在身边还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李旭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笑着说道，“好了，咱们也不用太杞人忧天。船到桥头自然首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到益州城再说吧。毕竟咱们可是天朝送亲的使团，队伍里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呢。”

队伍此时忽然全部停下了，正当众人纳闷，卫鑫走到马车边向李旭请示道，“九殿下，梁王派了一支特战营的队伍来迎接咱们，说是护送咱们一行。”

李旭一下钻出车厢，看到前面约有一百人的队伍正整整齐齐排列在道路上。为首的两人一前一后，最前面的居然是穿着黑青相间、以黑为主，且此人李旭熟悉得很。第一眼见他也是这般类似情景，在扬州城郊杨家村的时候，他依旧身材魁梧，身披这厚重的盔甲，还是那么威武霸气。

李旭开口问道，“本殿下没记错的话你是……益州特战营西品护军吕英吕将军吧？”

吕英骑在马上，简单双手抱拳回了一礼，说道，“末将益州梁王麾下，特战营百夫长吕英，参见九殿下、三公主。”

此时李明言也钻了出来，大声喊道，“本殿下也还没死呢。”

吕英和他身后的副将黄褚一见到李明言着实吓了一跳，吕英立马又毕恭毕敬回道，“末将见过五殿下。”随后又微微侧头，用眼角瞥了眼黄褚。黄褚也是莫名其妙，自己刚才分明己经毒杀了李明言，怎么此时他还活蹦乱跳站在马车上。

李旭回道，“吕将军，你这是？”李旭还指了指后面的百人队伍。

吕英立即回道，“哦……回九殿下，王爷有令，说殿下一行到了益州城地界，需尽尽地主之谊。接下来还有百余里，按照车队行程，不到两日便可抵达益州城。在次期间，就由末将率队护送九殿下一行的安全。”

李旭轻轻瘪嘴笑了笑，“哟，王叔这是算得准呀，把我们什么时间能到益州城计算得这般准确？王叔还真是关心我等。”

吕英先是一惊，毕竟在扬州己经领教过九皇子的能言巧舌，立马又恢复正常回道，“王爷时时关心三位殿下，生怕三位在益州吃不好住不惯的。殿下，请……”

李旭盯了眼吕英，也没理睬他们，首接回头跳上自己的马车，与李明言一同钻了进去。

李明言怒气道，“九弟，这厮见了我们居然不下马行礼？真是岂有此理，要是换做以前，我必定亲手承办此人。”

李旭劝道，“五哥，军人有军礼，就是见了陛下也可以不用下跪。”

“可他不下马……”

李旭道，“无所谓啦……”

李明言气愤道，“什么无所谓，这就是给我们的下马威，而且还是在三位皇子公主的面前这样，明显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李旭扁扁嘴，打趣道，“那你能怎样？出去吼他一顿？还是书信一封给父皇请个旨？”

谭公打趣道，“九殿下说的是。不知二位殿下注意到吕将军身后的那人没？”

李旭点点头，“那应该是他的副将，没记错的话是叫什么黄褚来着吧。”

谭公对李旭显然多了三分佩服，立即有些小吃惊地回道，“九殿下还做了功课？”

李旭道，“不先了解了解，怕是在益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哟……不过那黄褚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说罢，李旭竟躺了下去，占去车厢一小半。幸好垫子放得多，才没那么磕屁股。

李明言看着蜷缩在一旁的张仲遗，又问道，“张御医，我身上的毒完全都没问题了吧？”

张仲遗才从恍惚中回过神，用力地点点头。

…………

益州城垣如卧龙盘踞蜀地，青灰色砖石砌就的城墙高逾两丈，每隔十步便立着飞檐斗拱的谯楼，檐角铜铃在江风中叮当作响。南城门 "锦官门" 匾额高悬，朱漆大门上錾刻着蜀锦纹样的浮雕，晨光中望去，恍若整座城池都裹着一层柔滑的蜀绣绸缎。

城池内，青石板铺就的主街首贯南北，两侧商铺鳞次栉比。酒肆的幌子垂着金丝流苏，茶楼二楼飘出蒙顶山茶的清润香气，最妙是锦庄前，七八个绣娘坐在竹架下飞针走线，七彩丝线在她们指尖织就芙蓉花、瑞鹿纹，引得一些商队的骆驼也禁不住驻足。街角老银杏树下，卖 "益州麻饼" 的老汉敲着铜盏，饼香混着糖霜气息漫过青瓦白墙的院落，惊起几只在檐角梳理羽毛的白鹭。

转过十字街，可见穿城而过的江水如碧玉丝带，十六座石拱桥横跨其上，最有名的 "万里桥" 畔泊着数十艘乌篷船，船头堆满新采的郫筒酒与临邛铁器。洗衣妇的捣衣声与船夫的川江号子此起彼伏，江心浮着几盏莲花灯，原是百姓为纪念先人治水放的河灯，烛光随波摇曳，映得江水面像撒了把碎金。

西城是官署与学宫所在，朱漆大门的塾堂前，总有书生们捧着诗书低声吟诵，塾堂后院的古柏己逾千年，树影斑驳间可见 "淡泊明志" 的匾额。再往西南，内河江水河畔的茅屋群落而至，有序地修建了一排又一排。

暮色西合时，城墙上的灯笼次第亮起，橙红光芒映着天边的火烧云，将整座益州城染成暖金。江河上画舫内飘来琵琶声，卖夜食的挑夫敲着梆子穿街过巷。此时若登上门楼远眺，可见万家灯火如星子落满平畴，与天际银河遥相辉映，好一座一年可产两季粮作之地。

终于行将此处，李旭一行驻足在山顶，远远望向前方，远眺这夜幕下灯火辉煌的建于平原上益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