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斩首前的化妆

施夷瑶艰难的走到水盆前蹲下身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小翠，心中暗自思忖：她究竟是谁？为何临死前要这般帮自已？

她无论如何苦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此刻她已把生死看淡，今日午时三刻便要人头落地，又何必再纠结这人生末日弄不懂的套路，她看着地上的水盆与毛巾，却知道这是自已此生最后一次整理仪容了。

施夷瑶先将双手浸入冰冷的水中，那凉意袭来，令她微微一颤，仿若死亡正在无情地宣告它的临近。

她慢慢洗了洗脸，每一个动作似有千钧之重，满是对尘世的不舍与无奈。

小翠看着施夷瑶那沉重的动作，微微摇头，转身对狱卒说道：“打开她的手铐脚镣吧，一会方便帮她梳妆。”

狱卒面露犹豫之色，小翠呵斥道：“有我在怕什么，快给她打开！”

狱卒这才掏出钥匙走进牢房，上前打开了施夷瑶的手铐脚镣。

小翠说道：“你去吧，女人换衣服时你守在此处不合适，去的远一些，我叫你再过来。”

狱卒应了一声，转身走出牢房向远处走去。

重获片刻自由的施夷瑶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是她入狱几个月来最为轻松的时候。

小翠蹲下身子打开包袱，从中拿起梳子，解开施夷瑶凌乱无章的发丝，轻轻梳理起来。

但是在监狱中长期未能洗过头，在草铺上揉来揉去，长发已然结成了团，极难梳顺，施夷瑶痛得轻哼了一声。

“施姑娘忍一忍，马上就梳顺了。”小翠轻声说道。

施夷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她最熟悉的牢门。

小翠将施夷瑶的头发梳顺后，慢慢盘起，盘成一个不失端庄的发髻，用发簪固定住。

因不是让她出嫁，而是押送菜市口砍头，脑后长发砍头时会碍事的，故而并未在脑后留一缕长发，脑后的长发全部盘至头顶。

不过，小翠在施夷瑶额前两侧留了两缕长发，直垂胸前，如此看上去颇为漂亮。

她随手拿起眉笔，小心翼翼地为施夷瑶画眉，可手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施夷瑶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心中暗自冷笑，却也并未言语。

画完眉后，小翠为她涂抹了淡淡的胭粉，那鲜艳的颜色在施夷瑶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却也增添了一丝生气。

小翠帮化完妆，施夷瑶突然含泪说道：“夫人，你这般帮我化妆梳头，是想让我体体面面地去赴死吗？斩首前打扮的在漂亮又能如何，被砍头后不同样尸首两分吗？可又有谁会在意我的冤屈？”

小翠怎会不知她是丈夫被冤枉的，双手在空中僵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施姑娘，我只是帮你打扮，其它的并不知晓，莫要多言。”

小翠言罢，帮施夷瑶脱下身上满是异味的衣裙扔在地上，关在死牢之中，几个月来别说洗澡，便是洗脸洗手的机会都寥寥无几，这里本就不是正常女子该待的地方，再讲究卫生的女子身上也难免有异味。

小翠拿出那套大红长裙，说道：“施姑娘，这是你妹妹施夷光为你准备的裙子。”

施夷瑶看着那件红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中暗自疑惑：妹妹为何只给自已送一件裙子，为何没有上衣呢？无论如何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怎会想到，若不是妹妹昨日大闹公堂，她今日别说梳洗打扮，便是洗脸的机会都不会有，只能以原有那副模样上路。

小翠帮施夷瑶穿上大红裙子，那鲜艳的红色与这牢房的灰暗形成鲜明对比，仿若一场荒诞的闹剧即将落幕。

施夷瑶穿戴好后，上身依然光着，她拿起地上的脏上衣欲往身上穿，小翠赶忙说道：“且慢。”

小翠说话间，从盆子里拿起湿毛巾帮她把上身擦拭干净，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条约十五公分宽的红丝带，在昏暗的牢房中，红丝带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光泽。

她将绸缎系在施夷瑶胸部，用力拉紧，然后在她背后打死结，系好后并未给她穿内衣，只让她穿上了原来又破又脏的外罩，与下身的新裙子搭配起来显得极为不对称，怎么看都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施夷瑶满心疑惑，不知此举为何，为何只给自已胸前系一条红丝带而不穿内衣呢？她如何苦思也想不通。

转念一想，今日终究是一死，何必再纠结这些，她的眼神中流露出迷茫与恐惧，最终微微颤声问道：“这是为何，为何只给我胸前系一条红丝带，为何不让我穿内衣？”小翠撒谎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到大堂上宣判时自然会明白的。”

施夷瑶听后愈发揣测不透，但她知晓这个时代对女死犯的残酷羞辱，会脱光上衣执行斩首，她不怕死，却最怕被脱衣羞辱后而死。

在施夷瑶的胡思乱想中，小翠端起地上的盆子，走到牢房外对狱卒说道：“完事了，你进去把她铐起来吧。”

狱卒闻言，转身走进牢房，原样又给施夷瑶戴上了脚镣手铐。

狱卒刚把脚镣手铐给施夷瑶锁好，两个衙役走进牢房。

两衙役给她脖子上戴上了沉重的木枷，把双手分别锁进木枷前边小孔里，然后架着她向死牢外走去。

两个差役押着施夷瑶走进县衙大堂，此时县大夫已升坐大堂之上，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堂下。

两个衙役将施夷瑶按跪在大堂之下，她柔弱的身躯在宽敞的大堂内显得格外渺小，但她那双充满坚韧与不屈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直视着可恨的县大夫，是他屈打成招给自已定的死罪，事到如今真是有冤无处申。

县大夫看看下跪的施夷瑶，沉声问道：“下跪罪犯姓甚名谁？”

“施夷瑶。”

县大夫面色凝重，手中紧握着那份斩首施夷瑶的公文，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已因收受了愉胜家的五千两银子贿赂，而将无辜的施夷瑶判成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