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故人

文府内外都有重兵驻守，内堂亮着灯，文昌负着手来回踱步，他的弟弟文礼则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茶。

“大哥，这么晚了也不让人睡觉，不就是个废王爷吗，他带着些乌合之众还能把天捅破了不成？”

“他若敢来我南津关，我三十万神策卫一人一刀，定把他剁成肉泥！”

文昌叹了口气：“哼，和硕王和冯子石也是你这般想法，如今却兵败身死，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提到和硕王，文礼将二郎腿放下，稍稍坐正。

“说得也是，谁能想到三十万血浮屠就这么覆灭了！”

“这杨青...说不定还真有点东西。”

文昌没有接话，又走了几步，在文礼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郑重地说道：“加紧备战，保不齐他会率兵继续北上，小心驶得万年船！”

话音刚落，门外管家通报：太子爷来了。

管家声音刚落，就听到杨凌的声音。

“大舅，大舅！”

杨凌急匆匆跑入堂中，见文礼也在，便道：“二舅也在啊，你们都在就太好了。”

他满脸悲伤，几乎哭着大声喊道：“你们知道吗，血浮屠兵败，皇叔战死啦，乐瑶...乐瑶可能也...也被那个狗杂种害死了！”

文昌看到杨凌便气不打一处来，自这个太子外甥来到营州后，就一直在城内寻花问柳。他两个时辰前便得知了血浮屠兵败一事，想找这个外甥回来议事，愣是找遍全城也没不见踪迹。

最后还是府内一个小厮说漏了嘴，文昌才得知堂堂太子竟然跑到翠红院鬼混，气得这位大将军直接回府，不再找他了。

这小子不知从什么途径得知了此事，竟然还知道哭，还算是有点良心。

“太子回来的正好，我跟你二舅正在商议此事呢。”

“本想找你回来一同商议，但太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微臣找遍全城都不见您的踪迹，只好作罢了。”

杨凌顿了顿，又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道：“我也是听潜龙卫的探子说的，两位舅舅，如今你们距离魔兵最近，得赶快出兵啊！”

文昌颇为不满，但又不好当面发作，叹气道：“我的太子爷，没有圣上的旨意，我如何调兵？”

文礼觉得文昌的语气对太子有些不敬，便出面打圆：“太子啊，还得辛苦你尽快回圣都，请陛下拿个主意。我和你大舅会抓紧布防，一旦圣上有旨意，我们就立刻出发，如何？”

杨凌想了想，觉得两位舅舅说的有理，心下又担心杨青打过来，到时自已小命难保，于是便当即应了下来，往圣都飞去了。

文昌看着杨凌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连连叹气。

“大哥啊...”文礼笑道，“他虽然是咱的外甥，可也是将来的皇帝，该有的君臣之礼可不能少啊！”

文昌道：“我何尝不知，只是这太子太混了些！”

文礼宽笑道：“若没这混蛋太子，你能当上神策卫大将军吗？”

文昌冷哼道：“哼，跟他有什么关系，还不是靠着我的妹妹，你的姐姐，她的老娘，当朝皇后的关照！”

“是是是...”文礼继续说道：“你的妹妹，我的姐姐，前几日可来信了，这杨青可是她的心腹大患，令她寝食难安呐！”

文昌厉声道：“早知今日，当年给谨妃下毒的时候，就该把这个狗崽子一同毒死！”

文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谨妃还能做成自尽的样子，那小子当年正受宠，毒死了如何处置？”

文昌知道弟弟说得在理，刚才也只是气话罢了，便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想这些何用！狗杂种要打过来，怎么着也要三天的时间。你明日一早就去加固城防，把大军都收缩到南津关来，尽早布防！”

文礼点了点头：“大哥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文礼说罢，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门外有些异响，便厉声喝道：“谁？”

很快，有敲门声。

文昌拍了拍文礼：“没事，是我府上的哑婆。”

而后对着门外喊道：“进来吧。”

大门推开，进来的是一个满脸烧伤的老妇人，手里端着两碗茶，慢腾腾走了过来。

文昌道：“你今晚就在我府上歇息，明天一早再去干活，时间完全来得及，我也会写个折子给圣上，请他派兵支援我们一下。”

说话间，哑婆已经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弓着身子等待文昌的吩咐。

文昌继续说道：“这是安神汤，喝了之后就去歇息吧。”

文礼拿起碗，有些厌恶地瞪了眼哑婆，对文昌道：“大哥，你怎么偏偏收了这么个丑八怪？”

文昌笑道：“哑巴用起来放心嘛。”

说罢，将安神茶一饮而尽，文礼也喝下了，笑道：“嘿嘿，茶确实不错，看来这哑巴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哑婆接过空碗，恭敬地退出了内堂。

文昌文礼二兄弟随后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空中云层深处，两朵黑云也到达了营州城的上方。

杨青拨开云雾，往下探去，见下方城池似乎在黑夜中沉睡，看不到多少灯光。城西的一座大宅子到是点着很多灯，观其占地之广，宅子的主人恐怕只能是神策卫大将军兼国舅爷——文昌了。

杨青缓缓下落，神念探去，果见门头有一大匾，上书：敕造大将军府。

杨青冷笑道：还真是受宠！

又见宅内隐隐有些灵气在四周环绕，四周又有重兵把手，便对怜月道：“府内遍布阵法，我们若强攻，很可能引来神策卫大军支援，若久攻不下，连脱身也会很困难。”

怜月道：“君上，那该如何是好？”

杨青道：“明日一早，文昌自会出门，我们再半路截杀，然后想办法脱身！”

正说话间，见到文府后门打开了，有一佝偻老妇人从中走了出来。

杨青继续往下落，直到看清了老妇人的面目。

她面部似乎被大火烧伤了，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但是眼神却有些熟悉。

那老妇一直往西走，进了城池最西边的一座破屋内。

她进屋掌灯，杨青透过屋顶的破瓦缝，看见了那老夫脖颈深处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不禁心下一惊。

“是她？”

“君上，您认得此人？”

“嗯..不太肯定，下去问问。”

说罢，二人按下云头，落在了那破屋院内。

二人推门而入，老妇听到动静后缓缓转身。

这一转身，老妇的眼泪夺眶而出：“小...小王爷，是..是您吗？”

“慈娘？”老妇的声音非常沙哑，但杨青还是确认了她便是自已的奶娘。

本以为奶娘早就死了，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