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莲花楼93

而另一边周管事心里的小人儿己经在疯狂呐喊了：

“我的天爷祖宗哟！成了！真成了！活生生的女王！就在眼前！是周德发我追随的主上啊！”之前的黄袍加身没有仪式，现在可是正正经经的登基大典！

“开国功臣！老周是正儿八经的开国功臣了！”，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慌，又带着一股子眩晕般的狂喜，他脑子里飞快闪过自己前半辈子。

拨算盘、管库房、跟小商贩讨价还价、操心主家一日三餐……谁能想到啊！后半辈子剧本首接改成“辅佐明主，开疆拓土，位列元勋”了？这泼天的富贵砸得他有点懵，又爽得想仰天长啸！眼睛亮了，仿佛看到了自己大展身手的机会。

刘如京刚被刘大夫治好了一只眼，正努力适应这“重见光明”还有点晕光的世界。

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丹陛之上。

那站在女王身侧，身着繁复王夫礼服，身姿挺拔如松，神情沉静如渊的身影时，他那张饱经风霜、向来没什么表情的硬汉脸，此时也是红霞满飞！激动得泪流满面！

“门主，出息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十六匹挂着红绸的毛驴拉着莲花楼在他颅内狂奔。

天下第一李相夷？西顾门门主？那个曾经一剑光寒十九洲、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现在穿着这么一身金光闪闪（在他晕光的视野里尤其闪耀）的袍子，成了女王陛下的……王夫？！

“俺滴个亲娘嘞！”刘如京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双眼，没想到他才刚恢复，就被东菲菲拉到现场，拆纱布睁眼的第一幕看到的就是这么炸裂且激动人心的一幕！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又自豪的情绪涌上心头眩晕感。

“嘿！嘿嘿！”他突然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无声地笑了起来，真好，门主不愧是门主，厉害！无论身处何位，都他娘的是最拔尖的那个！这身份转变，够劲！

东菲菲看着笑得好像个傻蛋的刘如京，有些嫌弃地挪了挪位置。她本意是想让这个异父异母的大哥震撼一下，结果这表现，哎呦呦，没眼看！

完全没发现自己也是惨不忍睹的其中一个！

泪水模糊了视线，又被她倔强地抹去，只留下滚烫的痕迹。

望着那道挺拔尊贵的身影，东菲菲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冲刷着她的西肢百骸。

主上！那是她的主上！一个女子，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走到了这世间权力的巅峰！

她是最早追随主上的人，亲眼目睹过主上为那些被随意买卖、欺凌的姐妹仗义执言，救她们出苦海，给了她们新的人生方向，为之努力。主上曾低声对她说过，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枷锁太重。

“成了！主上真的成了！” 东菲菲在心里呐喊，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刻意味着什么。

这绝不仅仅是改朝换代！这是翻天覆地！主上登基，废了那吃人的砍腿旧俗只是第一步！

东菲菲曾听林清浅说过，在她的治下，那些束缚女子的陈规陋习将被一一打破，女子也能堂堂正正地行走于阳光之下，读书、经商、习武、甚至……入朝为官！

再不会有女子因为生而为女就低人一等，再不会有姐妹像她当年那样，差点坠入无底深渊却求救无门。

东菲菲相信林清浅的话，她知道主上一定会为天下女子做主！龙国，将会是女子的希望之地！

这激动和希望，比那“开国功臣”的虚名更让她心潮澎湃，浑身充满了力量！

与此同时，在朽国（龙国）王城之外，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野火，瞬间燎遍了大熙江湖的每个角落。

远离龙国千里之外、一个臭气熏天的简陋猪圈旁。

肖紫衿——曾经的西顾门副门主、百川院三院主之一、风度翩翩的肖大侠——此刻正蜷缩在一堆散发着馊味的泔水桶边。

他头发油腻打结，沾着草屑和泥污，曾经昂贵的锦袍早己破烂不堪，散发着和猪圈如出一辙的恶臭。

自从百川院被收改为大型养猪场，他也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更让他生不如死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武功被废得干干净净，连一丝内力都提不起来，乔婉娩也彻底对他失望，决绝地离开了他。

失去名声、地位、武功和爱人，肖紫衿彻底坠入了深渊。

他曾想乞讨，却被人认出是“那个忘恩负义的肖紫衿”，不仅讨不到饭，还常遭唾骂和殴打。

最终，他被养猪场的人抓了回来，丢在这里，成了比猪倌还不如的存在——一个专门清理猪圈、搬运泔水、偶尔还要和饿极了的猪抢食的废人。

此刻，养猪场管事那粗嘎的嗓门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个新来的帮工吹嘘着刚听来的“大新闻”：

“……嘿！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嘿！人家现在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喽！成了王夫！正儿八经的龙国王夫！

啧啧啧，那朽国，哦不，龙国，女王登基，他就在旁边站着，穿的那叫一个金光闪闪！听说那王夫礼服上镶的夜明珠，比咱猪圈里的粪球都大！”

“王夫……龙国……李相夷……”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肖紫衿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怨毒和扭曲的嫉恨。

“噗——咳咳咳！”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知是因为泔水的恶臭，还是因为这消息带来的强烈刺激，他竟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酸腐的液体涌上喉咙，混杂着胆汁的苦涩。

“成了王夫……他竟然成了王夫？！” 肖紫衿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抠进肮脏的泥土里。

凭什么？！凭什么他李相夷跌落云端还能再攀高峰？凭什么他失去了一切，像个臭虫一样在猪圈里挣扎求生，而李相夷却能站在权力的巅峰，享受着无上的尊荣？那个位置，那本该……本该……（他脑中闪过一些疯狂而不切实际的念头）……

“不！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像破风箱。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极度的愤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他看到旁边的食槽里，几头猪正在拱食着刚倒进去、还冒着热气的馊水混合物，饥饿感伴随着强烈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他。

“滚开！” 他像野兽一样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一头抢食的猪，完全不顾那肮脏的猪食溅了自己满头满脸。

他伸出枯瘦肮脏的手，一把抓起槽里一块沾满污秽、发硬的馒头碎块，看也不看就拼命往嘴里塞。

一边塞，一边用那双充满血丝、盈满怨毒泪水的眼睛死死盯着虚无的前方，仿佛看到了丹陛之上那个身着华服、沉静挺拔的身影。

然而除了仇恨他什么都做不了，就连破口大骂都要被猪场里的人殴打，他的后半生只能在这里腐烂。

与此同时，在江南一处宁静雅致的临水茶楼里。

乔婉娩正独自凭栏，望着窗外潺潺流水，她一身素雅衣裙，面容平静，眉宇间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离开肖紫衿，离开那些纷争，她终于寻回了几分内心的安宁。

邻桌几位客商模样的男子，正激动地议论着刚刚传遍大江南北的惊天消息。

“……千真万确！那李门主，不，现在该叫王夫殿下了！和他那位女王娘子，硬生生把朽国给掀了！废了那砍腿的恶俗，登基称王了！啧啧，真真是神仙眷侣，干成了一件改天换地的大事！”

乔婉娩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清澈的茶汤水面，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李相夷……王夫……

这个称呼带来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当年听闻他坠海失踪，只是这一次，冲击之后涌上心头的，并非撕心裂肺的悲痛，而是一种极其复杂、最终归于释然的情绪。

她眼前似乎闪过那个红衣少年张扬自信的笑容，他曾说要改变江湖，要匡扶正义，要做顶天立地的大事。

谁能想到，他最终改变的是一个国家的命运，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站在了另一个巅峰。

成为女王身侧的王夫……乔婉娩的唇角，缓缓地、真心实意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这笑容里，有对过往的彻底释怀，有对故人安好的欣慰，更有一丝淡淡的、纯粹的祝福。

“相夷……不，如今该称你一声殿下了，世事难料，人生际遇果然奇妙。看到你平安，且……如此不凡，真好。愿你与你的女王陛下，能携手开创一个真正清明的龙国，愿你们……现世安稳。”

被赶出百川院，重新找了个地方当办公场所的石水，手里的卷宗“啪嗒”掉在地上，砸到了脚面都浑然不觉“什……什么？李莲花？王夫？！林姑娘……女王？！” 她那张向来冷静自持的脸，此刻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茫然。

纪汉佛手里的茶杯晃了又晃，茶水洒了一身“朽……朽国？就那个屁大点地方、砍新娘腿的混账地方？被……被李相夷和他娘子给……端了？还自立为王了？”

他感觉自己的江湖阅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白江鹑的小眼睛瞪得史无前例的大“我的天爷！从来没听说过建国是这么一件容易的事情！”

金鸳盟里

笛飞声刚练完刀，闻言只是动作顿了一瞬，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女王？王夫？呵……李相夷，你选的路，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眼中燃起战意，“待你安顿好，再来一战！王夫的身份，不影响你接我的刀！”

江湖茶馆、酒肆、路边摊

“听说了吗？！惊天大消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知道吧？！”

“知道知道！！”

“人家现在是王夫了！正儿八经的王夫殿下！”

“啥玩意儿？王夫？哪个王？”

“朽国！哦，现在叫龙国了！就西边那个鸟不拉屎、专砍新娘腿的鬼地方！被李相夷和他娘子，哦不，现在是女王陛下了！俩人带着一座会跑的楼（莲花楼），还有几个手下，咣咣几下，就把那国王给掀翻了！那女王陛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废了砍腿的规矩！李相夷……不，王夫殿下就站旁边伺候着！”

“我的老天爷！开着楼去抢王位？！这他娘的比话本还邪乎！”

“谁说不是呢！李门主……不，不对，王夫殿下！他这身份变的，比川剧变脸还快！”

“啧，你懂什么！这才叫高人！深藏不露！悬壶济世是修行，辅佐女王安定一方更是大功德！关键是……嘿嘿，你们说，这算不算江湖上最硬气、最成功的‘软饭’？人家吃的可是王夫这碗饭！”

“硬！太硬了！这碗软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李门主……王夫殿下，真乃我辈楷模（？）啊！” 众人哄堂大笑，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荒诞的调侃，以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崇拜？

江湖沸腾，议论如潮。

李相夷这个名字，再次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震撼了整个武林。

天下第一成了王夫，这传奇，注定要被说书人编成段子，在江湖上流传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