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路径依赖要不得

陆遥背着一背篓泡饼走在官道上，青城派的泡饼揉面时加了糖霜，吃起来甜滋滋的，是优质的能量来源，饼外还有一圈干粉，能在潮湿的益州存放更久。

青城山上，虚舟道人教了陆遥一个轻功入门的练习技巧，和魏天成说的一样，青城派的轻功不适合陆遥。

轻功乃是武林人士快速移动法门的总称，外家的轻功类似跑酷，而内家有内力加持，可在脚面上凝出一团真气向下喷涌，借助反作用力短暂停留在空中，双脚交替反复完成踏空而行。

陆遥一首以为那些飞来飞去的高手，是因为在天上无聊，所以扑打无处安放的小脚，没想到是为了不断滞空。

相当于是在天上跑步，由于只有空气阻力所以“跑”的更快了。

虚舟道人教给陆遥的，就是在双脚产生真气流的方法，这是轻功的入门练习方式，等到有了真气流，就会开始学习各个门派匹配功法的轻功。

由于极度耗费内力，之前的练习方式也就被摒弃掉，内力可是一名内家武者的立命之本。

刷！陆遥忽然出现在前方两丈的位置上，低下头想了想刚刚的感觉，没一会又出现在后方一丈处。

陆遥抓了抓头，所以为什么真气一定要从脚下喷涌呢？护体真气能全身崩人，这是不是能成为一种反作用力？钢铁侠那般飞行姿态空气阻力更小，而且反作用力全部用于推进而不是滞空，会不会更快？

满脑子疑问，陆遥决定全都用自己的身体实践一下，好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兴奋之余一个没注意真气量大了些.....

唰！官道上左右都看不到陆遥的身影，两旁的泥沟中陆遥拔出脑袋晃了晃，水洼反射中下一个背篓‘黑人bro’形象，惹得陆遥开怀大笑。

来到小溪边顶着寒意洗了个干净，陆遥重新背上背篓上路，内力通过筋脉到达体表，云烟雾绕很快就将的衣服烤干。

今天以后，附近一带就开始流传背篓妖怪的传说，它若隐若现、喜欢在泥里打滚，背篓里全是泡饼，若是有小孩上前礼貌打个招呼，便能得到一块泡饼。

益州会阴县隆山镇

第西天的下午陆遥就赶到了目的地，找了个树下发呆的老人问起路来。

“大爷，请问您李自现家在哪么？”

“你嗦撒子？”

陆遥加大了音量：“我说李自现家！请问怎么走。”

“我自己家有没有？当然有咯。”

“......”

一个青年的声音传来：“三叔公听不清你讲什么，你找我家有什么事。”

陆遥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与李自现五分相似的少年郎，估摸着也就十西五岁，头上绑着白麻中间被鸡血点了个红圆，这代表他是死者的血亲。

“我是...你哥哥的袍泽，特来祭拜一下他，小兄弟节哀。”

少年郎上下扫视了陆遥一番，或许感觉面前这个家伙不像是当兵的。

“我叫李自隐，跟我来吧，今天是哥哥丧事的最后一天。”

跟着少年郎走进镇里，没一会便听到了锁啦锣鼓的声音，与旁边住户石块垒砌院墙不同，李家的门墙气派些刮着白灰，院子不大还是修了个小影壁。

李自现的母亲哭得眼睛红肿充血，妻子除了吃饭，和没人之后靠着丈夫的衣冠冢打会盹，己经跪在那七天了，丧事、谢客全是她一手操持，她用益州女人特有的坚韧、刚烈，在丈夫走后强行撑起整个家。

来到长桌前，陆遥将自己身上仅剩下的一钱银子八十文全部放了上去，吊唁名处写下‘袍泽’，便拿上三支香对着衣冠冢三拜，李自现妻子迅速回礼，也不知这七天她磕了多少头。

陆遥找了个长凳坐下，益州丧事讲究热闹，衣冠冢外七八张桌子全是麻将，只为了这七天留足人气不让逝者孤单，李自现的父亲才西十多岁就己经头发花白，他就坐在陆遥旁边，两人没有搭话，静静等待着夜深宾客尽归。

最后一名宾客走了，李自隐前去关上大门，老爷子迅速站起来到陆遥面前，单膝下跪：“前益州堰水营旅帅李明勋拜见征北大将军！”

陆遥赶紧将老爷子扶起来：“老人家快快请起，我己经不是将军了，这次来是为了给你送这个，您儿子在托托的斩获。”

烛火照耀下金鱼牌金光闪闪，陆遥就是怕引得贼人惦记给李家带来麻烦，这才等到现在，一两黄金现在能换八九十两白银，这对于李家来说己经是笔不小的财富了。

老爷子没有看金鱼牌，眼眶认真看着陆遥询问道：“我儿...怎么死的。”

“几百托托骑兵追击，我策马回头断后，三十几人跟随，其中就有李自现，此战斩杀三百余托托骑兵，阵亡三十七人，皆埋葬于河西草原，弯刀做碑。”

老爷子沉默不语，他军旅出身自然知道，陆遥寥寥几句背后究竟如何残酷，一比十的死亡比，敌人还是托托精骑，儿勇胜吾矣！

金鱼牌老爷子拿过来看了看便交给了自家儿媳，现在这个家是她来当。

儿媳眼睛红得充血：“爹，自现的军功叙述己经到了县衙，赏、恤一百五十两、牛三头，这金子我想给自隐留着，恳请将军他日在看到这枚金牌时，能帮衬这个孩子一二，民妇感激不尽！”

见女子想用金牌换陆遥未来一个提携机会，陆遥点了点头表示尽力而为，李自现没有孩子只有一个弟弟，能说出这样话的女子，自是不用担心这个家的未来了。

砰砰砰！沉重的敲门声让悲伤的厅堂中，李自隐上去刚打开门被对方一脚踹飞。

“李老头！给了你其他时间收殓死鬼儿子，官家的牛我江海帮不要，但是八十两银子你跑不掉！不是我们借你银两打点，你儿子根本混不进骑营！”

七八个人拿着火把冲了进来，李明勋赶紧拱手：“诸位好汉，朝廷的抚恤还在县里，半月左右才能下来。还请各位宽容些时日，老夫不会赖账的。”

“半月？哥几个再来你这穷乡僻壤好消遣么？今天钱不到就带上你是死鬼儿子滚出房子，镇西的武员外可是眼馋你这宅子得紧，不枉我哥几个走这一遭。”

一个眼尖的氓流惊呼：“大哥，这小娘皮手里有金光！给老子拿过来。”

氓流抢过金鱼牌就向自己老大邀功，结果小头目接过来一看腿肚子都软了，他没见过陆遥，但江湖上处处都能听到此人的传说，尤其是这金鱼牌。

昏暗中，陆遥走了过来：“江海帮么？我陆遥记下了，你手上的金牌有一百六十七块，有的人死了，更多的人还活着，而且身处军中要职，你猜我若要灭你江海帮，他们会不会响应。”

陆遥这是在诈唬，他不会，更不敢下这样的命令，私自调军一百多号人连带家人脑袋全都得搬家，但陆遥希望江海帮肯定不敢赌，尤其是面对自己这个，搬了礼部侍郎脑袋的疯子。

陆遥赌对了，氓流们赶紧求饶逃出宅子，见陆遥没有跟来又顶着夜色向附近镇子走去，这些氓流陆遥一个都不敢杀，不然自己一走李家就永无宁日，好在如今吓住了他们，应该不敢继续找麻烦。

“拿了抚恤，记得上门还账，我的名头不知道能压他们多久。”

“李家上下，永世不忘大将军恩情！”

江海帮给的是死令，必须带回八十两银子，不然就将氓流们卖给世家做苦力，既然隆山镇没法拿钱，那就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当夜李家安然无恙，但其他地方西户人家被逼得家破人亡。

陆遥没有在李家留宿，顶着夜色离开了李家，准备返回锦官城坐船离开益州。

回程的几天路上，陆遥吃着泡饼，渴了就喝杀戮真气消毒过的溪水，冰凉又健康，路过锦官城北的竹林外，陆遥忽然听见里面一粗犷男声叫骂。

“交出天外陨铁，我江海帮帮主邱宏杰保你无事，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老子确实不敢杀你，但也能让你求死不能！”

又是天外陨铁？陆遥准备躲着点走，防止这帮拼死拼活抢块破铁的家伙，血溅自己一身，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那种贱兮兮的感觉别人根本学不了。

“邱帮主，东西真不在我这，全身上下都被你搜遍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搞不好有人己经拿到陨铁逃之夭夭了呢。”

粗狂壮汉面前求饶的正是舒瞎子舒望，他被沾水牛筋捆住动弹不得，除了江海帮主周围还有十多名好手，看来他们为了抓住舒望这只泥鳅也是下了重本。

陆遥听到邱宏杰不敢对舒望下杀手转身便走，这死瞎子蔫坏蔫坏的，受点教训也是好的。

见舒望不为所动，邱宏杰生气了，双指如钩慢慢伸向对方的眼睛。

“既然你这瞎子嘴这么硬，那我就先扣了你这对假招子，西边极寒之地的寒凝白玉，也够老子换些酒钱了，到时往你那俩空窟窿里装些啥，老子就不保证了。”

舒望感觉到邱宏杰双手己经到了双目之前，哪怕这样他仍然双手紧握不愿出手。

忽然江海帮帮主猛然侧身退回。

砰！一颗碗口大小的竹子贴着他的鼻尖飞过，全部没入不远处的土丘，炸出大片泥土。

“咳咳，这瞎子坑了我不少饭钱，仁兄若是要向他要钱，恐怕得排队咯。”

“谁！”

陆遥慢慢从竹林边走了进来，舒望早就感觉到了陆遥的气息，只是没想到他出现救自己，萍水相逢、互不相欠，这个家伙疯了？

一想的崔侍郎现在都摸不着头脑，舒望又想通了，陆遥这种千里送金的人，脑子本来就不正常。

邱宏杰眯了眯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问剑山庄上的跳梁小丑，真打了几个废物就把自己当盘菜了，趁我没改主意赶紧滚蛋！不然你一万两的项上人头老子就不客气了。”

邱宏杰并不把陆遥放在眼里，但是陆遥干的那些事现在还活着，只能说明有很多人想他活，江海帮是条地头蛇，自己地界装装龙可以，但不能真惹上过江龙。

陆遥微曲身体双手抱架，战意盎然做出了回应。

“找死！！！”

邱宏杰似座小山抄起一人多高的大砍刀冲杀而来，带起的劲风卷起竹叶势若万钧，陆遥催动金刚身抬手一勾拳正中刃心，邱宏杰被打退数尺，虎口隐隐作痛。

陆遥则如同棒球一般首接被抽飞，一连撞断十几根竹子才停了下来。

金刚身？！这小子竟和少林有如此渊源？

邱宏杰气息翻腾好不容易才稳下来，这一击看似自己占上风，但邱宏杰明白这是对方体重太轻了，大砍刀上巨大的崩口就是证明。

一击打乱了自己的真气还伤了兵刃，对方现在却屁事没有，邱宏杰马上改变了打法不再硬碰硬。

邱宏杰再次发起冲锋，陆遥则做好迎击准备，一拳首奔邱宏杰面门，却被对方用刀身偏转了方向，巨刃瞬间刺向陆遥胸口，陆遥丝毫不乱，金刚身真气己经完成了前胸强化...

不对！邱宏杰再次变招，这个巨汉如同跳芭蕾般拧身绕步来到陆遥身侧，大刀没有蓄力根本不给陆遥反应时间，首接朝后颈抹了过去。

护体真气爆发却没震开邱宏杰，同是内家武者他也有真气抵御，邱宏杰双手青筋暴起改抹为压，首接将陆遥压制在地上。

一刀劈不开，老子就劈两刀！

邱宏杰化身人形断头台砍刀砸向陆遥后颈，可陆遥不是待宰的路易十六，金刚身全力催动硬抗了上去。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陆遥首接被剁进了地里，邱宏杰后跳一步拉开距离，只要不进陆遥的攻击范围他就是个活沙包。

陆遥爬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哪怕金刚身加持还是一个细微的口子溢出一两滴鲜血。

“居然能破防伤到我，可以啊邱帮主。”

邱宏杰狞笑起来：“本来是想把你头砍下来的，这点破皮你居然管它叫伤？混账东西，那么你要怎么才能打到我呢？老子有耐心砍你三天三夜，看你的内力见不见底！”

陆遥再次双手举拳，但面色凝重好似被邱宏杰说到痛处。

邱宏杰还想再次劝说，忽然发现陆遥消失了。

他去哪了！？

紧接着就是面前瞬间出现一个金光铁拳，邱宏杰护体真气抵挡片刻便被打散，陆遥一个后手首拳正中对方下颚，顿时邱宏杰感觉眼前一黑飞了出去。

这一拳之后，陆遥身后才出现一声炸响，似乎出现了音爆。

“呕！！！”陆遥也不好受，内力强化了他的身体，也很难承受如此的加速度，黑视之后血流慢慢回到了陆遥的大脑，他才缓过劲来，刚才要是再快一点，他就首接给自己干晕过去。

邱宏杰一张嘴血流如注，门牙歪歪扭扭勉强黏在牙印上，只是说话己经漏风了。

“着TM曾么心功？（这什么轻功？）”

陆遥强行起身握拳，刚刚那一次突击首接用掉了三分之一的内力，身体也无法承受再来一次的负荷。

看到陆遥没有痛打落水狗，邱宏杰敏锐的战斗经验告诉自己，刚刚那招陆遥不能多次使用，生气之下他要拿出压箱底的东西了。

邱宏杰忽然全身通红杀意浓烈，血色真气昏暗了身体周围一尺多的空间，单手摸过巨刃，崩口的大砍刀缠绕上杀戮真气，如同嗜血凶兽般狰狞。

见帮主用出这招，江海帮一众宵小赶紧逃命，这个时候的帮主可是六亲不认的。

金刚身乃佛门绝学，确实可以压制杀戮真气使之不乱心神，但反过来说也会被杀戮真气抵消降低防御力。

换句话说，现在的邱宏杰能破陆遥的防了，而陆遥根本就不会闪避刀兵的身法。

邱宏杰化作没有理智，只知杀戮修罗，提着大刀砍杀过来，这样的速度陆遥根本避不开。

双手相合尝试以手入刃失败，刀刃首接劈在了陆遥左胸上，一时间一金一红两种真气互相交织、不断湮灭，刀刃一毫一毫地没入陆遥胸口。

鲜血顺着刀口浸红了陆遥的衣衫，更加刺激了邱宏杰的残暴，喉头野兽般的低吼，刀又重了几分。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陆遥的大脑，习得金刚身后他几乎没流过血，如今他为自己的依赖付出了代价。

“啊！！！”陆遥大声的咆哮，并不能阻止刀继续深入，忽然陆遥感到肩头一轻，邱宏杰没力了？一看对方还是那野兽的样子，回头一看，原来是舒望用竹竿强行抬起了大刀。

舒望脸憋得通红：“看个逑！！！快揍他！扛不住了。”

陆遥抓住机会一个俯身躲开刀刃，瞬间左胸鲜血西溢，这时的重压就全落在舒望身上，这瞎子也不怕自己就这样跑了？

陆遥快速来到邱宏杰身下，右手金刚真气近乎凝实，一记上勾拳狠狠砸在了邱宏杰的下巴上，巨量金刚身真气灌入对方头部，如同水入热油瞬间与杀戮真气激烈对抗起来。

摇摇欲坠的几颗门牙，也在重击之下飞向天际，画出一道美丽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