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取舍

在周金元着手建造这诡谲莫测的地下城之前，便早早布局，暗中命人在各地广撒网，招募那些实力超群之人。

整个苗疆，但凡有二品高手的踪迹，只要未投身于守备军，便无一例外地被周金元收入麾下，组成了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重甲死侍队伍。

凭借着这支凶悍的重甲死侍力量，周金元在苗疆下城建立起了绝对的统治秩序，牢牢掌控着每一个人的生死。

在这片暗无天日的区域，他的话就是律法，无人敢违抗。

即便是权势滔天、身为苗疆太守的宋敬之，面对周金元手下的重甲死侍，也不得不有所忌惮，行事多有掣肘。

然而，就在今日，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力量体系，却在一个名叫裴霁的人面前被击得粉碎。

那些向来无往而不利的重甲死侍，在裴霁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如同脆弱的蝼蚁一般，轻易地被他一剑封喉。

这一幕，让周金元呆立当场，内心完全无法接受。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裴霁，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惊涛骇浪。

裴霁，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仅仅是个二品高手？

他暗自思忖。

若不是，那皇帝又怎会放任一个出身世家大族的一品高手涉足官场，这实在有悖常理。

“小裴大人武功高强，看起来，似乎不止二品 ？” 周金元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裴霁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回应：“看周先生的心情，你想我是几品，都可以。”

这话虽未明说，却饱含深意，周金元自然听得明白。

裴霁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你若觉得我是二品，我便在你面前展现出二品的实力；你若认定我是一品，我亦能让你见识到一品的风范。

周金元心中一凛，继续追问道：“如果我觉得小裴大人是宗师，也可以吗？”

“宗师啊...” 裴春庭故意拖长了音调，随后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我努努力，也不是摸不到门槛。”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周金元更加难以判断裴霁的真实实力，却也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沉甸甸的疑影。

无论裴春庭到底是一品还是宗师，周金元心里清楚，此刻单纯依靠武力，他绝无可能占据上风。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始终泰然自若的沈覆卿，无奈地苦笑一声，叹道：“老夫还以为能够站在平等的地位和王爷谈合作，却不想，王爷身边已经有了如此强大的助力。”

沈覆卿神色温和，不紧不慢地说道：“周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论起敛财之能，天下没人比得过您。”

眼见周金元已然放低姿态，沈覆卿自然不会咄咄逼人。

毕竟他的目的并非与周金元结仇，而是达成合作。

“王爷谬赞了。” 周金元谦逊地回应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只是老夫不明白，王爷有小裴大人这种站在武学巅峰的助力，完全可以直接杀进皇城，取狗皇帝性命，何必要如此费心筹谋，徐徐图之呢？”

在他看来，沈覆卿绝非优柔寡断之人，如此舍近求远、大费周章，实在令人费解。

沈覆卿闻言，轻轻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因为本王的目的是改朝换代，不是引起天下大乱。”

杀一个在百姓心中尚有威望、得民心的皇帝，极有可能引发民怨沸腾，甚至可能导致外族势力趁机入侵，将整个大齐拖入无尽的战火深渊。

但若是杀一个已然失民心的皇帝，那便是顺应天意之举，理所当然。

当今皇帝惯会伪装，至今仍被大齐百姓视为明君，沈覆卿要做的，便是一点点撕开他的伪装，让其昏聩多疑、自私自利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面前。

唯有如此，他的造反之举，才能名正言顺。

“而且，本王舍不得春庭去冒险。”

沈覆卿微微侧身，目光看向裴春庭。

裴春庭的身上，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就像一把绝世快剑，锋利无比却又无比珍贵。

沈覆卿怎舍得这把利刃，夭折在刺杀狗皇帝的凶险之路上。

虽然如今放眼天下，或许真的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沈覆卿考虑的是全局利益，而裴春庭听到这句话，心中却只捕捉到了那三个字 —— 舍不得。

对于沈覆卿而言，能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地说出一句舍不得，已经是极为难得之事。

只这三个字，裴春庭便知足了。

哪怕他是带着目的，那又何妨？

只要他能在假意里掺杂一丝真心，便足够了。

默默观察着二人神情交流的周金元，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很快便察觉到了几分端倪。

然而，他并没有当场戳破这层窗户纸，而是巧妙地把话题带回了蛊毒。

“王爷方才所言，大齐国境内绝不能容忍蛊毒的存在，老夫决定对此表示赞同，从今日起，我地下城所制造的一切蛊毒，将统统销往他国他乡！”

即使这样会减少一多半的收益，但是能和沈覆卿搭上线，也不算亏。

沈覆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他的目的，远不止此。

他看向一直默默不语的宋敬之，道：“周先生一直隐藏于地下，在卷宗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本王与你合作，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但是宋太守不一样，他现在是皇帝指名道姓要被明正典刑的钦犯，他要是凭空消失了，皇帝一定会彻查，到那时，周先生可有把握，躲过皇帝的鹰犬？”

“王爷的意思是？”

“宋敬之必须死，而且，他必须死在本王手里。”

他的死，会是沈覆卿刺向皇帝的一把利刃。

也是对当年那个含冤而死的宋敬之，最好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