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郁金香

拿到肉条的第一时间，乔桉年就把它甩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江应玄也收回了触手，杀人魔挣脱开了警察，恶狠狠地冲向门口。

地上的肉条蠕动了一番，很快变得粗壮，足足有手腕那么粗。

肉条飞跳起来缠住了杀人魔，不断地朝着他身体里涌入。

惨叫一声后，杀人魔死死地掐住了一根想要往他嘴巴里钻的肉条。

“滚开！你们已经死了！”

肉条仿佛有灵魂一般，灵活地钻进了杀人魔嘴巴里。

杀人魔被迫张开嘴巴，两道鲜血从嘴里流出来，嘴巴被撕裂开了，几乎到了耳根后面。

一阵让人牙酸的咀嚼声过后，杀人魔低垂着头没有了气息。

一截肉条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朝着门口的方向钻过去。

江应玄抬脚狠狠地踩在了肉条上面，啪的一声，肉条躺在地上不动了。

乔桉年和警察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有些惊悚。

尤其是沈容山，眼睛里已经有探究的神色了。

深吸一口气，乔桉年走到了江应玄身边。

“它死了？被你踩死了？”

能够杀掉杀人魔的东西，就这么被江应玄轻松地踩死了？

江应玄抬开脚，淡淡道：“它离开宿主本来就活不了，所以其实很虚弱。”

乔桉年恍然大悟，江应玄从小接触这些东西，肯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

沈容山走过来，狐疑地看着江应玄。

“你怎么对它这么了解。”

江应玄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乔桉年说：“沈警官，不管怎么样杀人魔已经解决了，你快去查查他的身份吧，他以前应该是个普通人。”

沈容山盯着江应玄看了片刻，最后还是去把杀人魔的尸体给翻了个面。

看到杀人魔近乎毁容的脸，沈容山皱了皱眉，“只能待会局里验dna了。”

把尸体交给刑警队的人之后，沈容山对乔桉年说：“聊聊？”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乔桉年先给父母报了平安，才上了沈容山的警车。

开车的是沈容山，乔桉年坐在副驾。

江应玄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离开了。

沈容山说：“你和江应玄是同学？”

乔桉年点了点头，“嗯，没错。”

“你胆子很大，刚才那种情况换成别人早就吓跑了，没人敢揭开那个怪物的脸。”沈容山状似随意地说。

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乔桉年漂亮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往常殷红的唇都泛着白。

“我很害怕，”乔桉年声音略微颤抖，“但是为了活下去，总得克服。”

沈容山一开始以为乔桉年是菟丝花，活在温室里，需要别人的保护才能活下去，但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转变了他的看法。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对付那个怪物要揭开他的脸？”

来了，乔桉年早就知道躲不过沈容山的盘问。

乔桉年沉默了一会，沈容山似乎很有耐心，也没有催促他回答。

“沈警官，我喜欢看恐怖小说……”

“之前看过一部类似的小说，里面有一个角色就是这样，脸上有一层人皮做的假面具，只要摘下来就好了。”

说着说着，乔桉年愈发觉得自已的解释苍白又无力，一听就是编的。

果不其然，沈容山立刻追问，“小说名字是什么，我也去找来看一看。”

乔桉年心道，叫《槐花煞》，里面还提到过沈警官你呢。

“我记不起来了。”乔桉年尽量让自已看起来淡定。

瞥了乔桉年一眼后，沈容山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以后有什么事别自已上，有困难找警察。”

说完这句话，沈容山没有再追问了，似乎是打算放过乔桉年。

乔桉年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嗯”了一声。

回到家里，沈丽看到他们安全回来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沈容山说：“乔同学帮警方抓到了嫌疑人，等案子破了警察局会送警旗过来。”

沈丽擦了擦眼睛，“麻烦警官了，也多亏你保护他的安全。”

沈容山心想，不是他保护乔桉年，分明是乔桉年救了他。

不过怪物的事牵扯太大，沈容山不打算告诉普通人，从一开始他都只是告诉乔桉年的父母，乔桉年被会催眠的杀人犯盯上了。

接受了乔家父母的道谢，他很快就告辞了。

离开的时候，乔桉年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

“沈警官，调查出嫌疑人的身份之后能告诉我吗？还有他杀人的原因我也想知道。”

沈容山看着面前的少年，开口道：“可以。”

他回答得有些缓慢，因为按照规定这些内容不能外传。

乔桉年笑了笑，“这些沈警官。”

少年的笑容很干净，带着午后阳光灿烂的青春气息。

沈容山目光微滞，“没什么。好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沈容山离开之后，乔桉年回去大睡特睡，醒过来之后给江应玄发了条消息，感谢他跟自已去废弃厂房。

得到回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江应玄只会了“不用”两个字，仿佛多加一个“谢”字都嫌麻烦。

乔桉年没有在意江应玄的冷淡，发信息请他吃晚饭。

得到江应玄肯定的答复之后，乔桉年立刻起床换衣服。

沈丽看着他欲言又止，乔桉年说：“妈，我很快就回来。”

抬手摸了摸乔桉年的头发，沈丽说：“天黑之前必须回啊，别让妈担心，昨天才和警察一起去抓杀人魔，还没好好休息又蹦跶出去，你要让你妈和你爸担心死啊。”

乔桉年说：“我知道我知道，肯定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今天回来之后我就安安静静在家里等开学了！”

沈丽无奈又宠溺，还帮乔桉年整理了一下卫衣帽子，“去吧。”

乔桉年定了一家餐厅，到了餐厅之后等了几分钟，门被推开，江应玄进来了。

“快坐，”乔桉年帮江应玄拉开了椅子。

菜很快上来了，乔桉年昨天刚被吓了，没什么胃口。

简单吃了几口后，他说：“昨天多亏了你。”

江应玄说：“你怎么想到要揭开他的脸？”

乔桉年夹菜的动作一顿，没有用搪塞沈容山的借口，“就是突发奇想。”

江应玄漆黑的眼眸盯着乔桉年，语调有些揶揄，“是吗？那你的想法还挺天马行空。”

干笑了一声，乔桉年给江应玄倒了一杯茶。

“也就是凑巧。”

乔桉年吃饭吃得有些心惊胆战，害怕江应玄继续追问，好在他没有。

吃过饭，乔桉年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半，天也还没黑，只是有些阴沉。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迟些。

走到餐厅门口，乔桉年被人撞了一下，抬头一看，居然是江应承，而且他旁边还有一个女生。

江应承似乎也有些意外，在看到乔桉年身边还有江应玄之后，他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嘲讽。

“你们两个又在一起？”

乔桉年说：“有什么问题吗？”

江应承挑了挑眉，“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你要回去吗？我送你。”

挽着江应承手臂的女生咬了咬牙，“江少爷，你不是答应请我吃饭吗？”

江应承推开女生的手，“改天。”

乔桉年冷淡道：“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可是我想送你，”江应承拉住了乔桉年的手腕，“怎么？还是你觉得江应玄送你比较好？”

江应玄看向了江应承拉着乔桉年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乔桉年甩开了江应承的手，“我一定要人送回去吗？我不可以自已打车回去吗？”

“前天你才碰上杀人犯，一个人回去安全？”

乔桉年惊讶不已，看着江应承，“你怎么知道的？”

江应承轻笑一声，“我想知道的话，什么都知道。”

要么自已被监视了，要么江应玄被监视了，乔桉年回想起原著，江应玄是没有什么隐私的，为了那些江应玄，江海派了私家侦探随时跟着江应玄。

乔桉年顿时感觉到一阵恶心，江家人的做法完全没把江应玄当来看。

江应承对旁边的女生说：“你先回去吧，改天请你吃饭。”

女生虽然有些生气，但不敢发作，很快就走了。

江应承说：“跟我走，早就说了你和江应玄在一起会倒霉你不相信，跟他沾边的人没有一个能……”

“够了！”乔桉年打断了江应承的话。

餐厅里面的人都看向了他们。

江应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作为江家少爷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吼过。

“遇上倒霉事和江应玄根本就没有关系，你和你爸妈不照样过得好好的？要是他真的会带来不幸，第一个遭殃的该是你们才对。”

江应承咬牙切齿，“你说什么？你居然为了一个废物这样和我说话？”

乔桉年冷声回道：“比起江应玄，你才更像是废物。在外人面前维护江应玄，做出好弟弟的样子，怎么在我面前又不装了？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嫉妒江应玄吗？”

“嫉妒？”江应承脸都扭曲了，“我会嫉妒他？他根本就不是……”

停顿了一下，江应承知道失言了。

“他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我嫉妒，”江应承冷笑一声，“我以为你是聪明人，现在看来你简直无药可救。”

江应承走到了江应玄面前，语气嘲讽，“别以为有人向着你了，早晚他会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离开你。”

江应玄垂眼，深黑色的眼眸中不带半分情感，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一瞬间，江应承后脊发凉，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刺进了骨头里，让他有些腿软。

反应过来自已居然被吓成这样后，江应承恼羞成怒抬手想要给江应玄一拳。

江应玄身形一晃，江应承的拳头落空，反而还差点摔倒。

这狼狈的一幕被餐厅里其他人看到了，哄笑声传到了江应承耳朵里，他的脸红得能滴血。

“江应玄，你！你以为考上大学就能自由了？你做梦。”

江应承的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样，他心里清楚江应玄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由他们拿捏的江应玄了，不然也不会偷偷把志愿改回去。

可是木已成舟，江家人也没有办法再改一次江应玄的志愿，而且江应玄始终是江家明面上的大少爷，没有充足理由他们也不能不让江应玄去槐花大学。

江应玄挑了挑眉，“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还能做些什么。”

江应承目光中透着一股恨，深深地看了一眼乔桉年之后，离开了这里。

七月的晚风带着微热的燥意，乔桉年犹豫了片刻说：“你别太在意江应承的话。”

往旁边看了一眼，乔桉年看到江应玄依旧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乔桉年一直觉得江应玄是个可怜的人，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感觉此刻的江应玄有一种悲伤和破碎感。

旁边有一家花店，乔桉年拉着江应玄离开了餐厅门口，走到了花店门口。

“在这儿等我一下。”

江应玄看着乔桉年走进了花店，和店员交涉了起来。

狭长的双眸眯了眯，江应玄盯着少年的背影，神情莫测。

很快，乔桉年拿着一束花走了出来，白色的郁金香，绿色的尤加利叶，包装纸是淡黄色。

乔桉年把花递给了江应玄，“之前在你家的时候看到你电脑桌面是郁金香，这束花送你。”

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江应玄猜测乔桉年是为了安慰他。

江应玄缓缓伸出手接过了花束，低下头，郁金香清浅的味道钻进了鼻腔。

“对了，开学不是还要买很多东西吗？我们一起吧。”

乔桉年又找到了一个约江应玄出来的好借口。

江应玄凝视着乔桉年，对面的少年琥珀色的眼瞳干净清澈，像是瓶子里装着的玻璃珠。

圆眼让少年看起来无害，明显的卧蚕微微凸起，这是他在笑。

江应玄拿着花束的手指微微蜷缩，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乔桉年脸上的笑容夸大，“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因为这两天出了事，我妈她可能不大让我出门，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抽出时间找你的！”

江应玄开口道：“不早了，我回去了。”

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七点钟了，乔桉年说：“我也得回去了，拜拜。”

朝着江应玄挥了挥手，乔桉年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盯着手中的郁金香花束看了看，江应玄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邪肆的笑容。

虽然不懂乔桉年讨好他的目的，但是……

江应玄觉得自已找到了有趣的玩具，比起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江家人，乔桉年更合他的心意。

目光移动到旁边的垃圾桶上，江应玄走到垃圾桶边，动作随意地把花束扔了进去。

看着掉进垃圾堆染上脏污的郁金香，江应玄表情恢复了淡然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