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归墟遗音

青州城头的炊烟凝成剑形三日不散。

第七日黎明，城东星髓泉突然沸腾，泉水裹着青铜碎屑冲上云霄。凌念尘踏剑而至，见泉眼深处浮起半块星舰残碑，碑文刻着陌生的古篆："九霄历三千七百载，饲龙于渊，以镇天怒。"

碑底压着的青铜匣突然开裂，九道龙形剑气破空而起。剑气所过之处，百姓家中铁器尽数熔解，在城南荒山凝成三百丈高的剑炉，炉口喷吐的竟是凌无尘沉剑时的记忆残火！

凌念尘以星光手臂探入剑炉，灼痛中窥见上古秘闻：

九霄祖师并非斩龙，而是以《饲龙诀》将天道恶念封入归墟海眼。每过千年便需血祭十万修士，借龙魂戾气压制天怒。炉壁浮现的浮雕清晰可见——历代主持血祭者，眉心皆有与凌无尘相同的青铜符印！

"原来师尊..."凌念尘喉间涌起腥甜，九宫阵图突然逆旋。剑炉迸发的记忆残片中，凌无尘在沉剑前夜独坐问道崖，将半部《饲龙诀》刻入自身脊骨，而另外半部竟藏在云璃未织完的嫁衣金线中。

青州城突发异变。

百姓手中织物突然活化为金色锁链，云璃嫁衣的残绸在祠堂上空拼成血色阵图。被锁链缠住者七窍涌出星砂，在城西凝成三百青铜龙俑。凌念尘挥剑斩向阵眼，剑锋却被金线缠住——每根金线都传出云璃的声音："尘儿，莫要阻你师尊大道！"

"坎离易位，星火焚天！"

凌念尘震碎左臂星光，鎏金血液泼洒成《炊烟诀》终章。文字触及金线的刹那，嫁衣突然自燃，灰烬中飘出半卷《饲龙诀》，书页边缘的批注字迹逐渐清晰："饲龙者终为龙饲，唯稚子赤心可破此劫。"

第一具龙俑睁眼时，整座青州城地陷三丈。

青铜龙爪拍碎城墙，龙吻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混着星砂的幽冥血雨。凌念尘并指抹过桃木剑，剑身绽开九色奇花：

- 赤花引动万家灶火，在城南结成炎阳剑阵

- 墨花唤来北冥玄冰，城北街巷瞬间冰封

- 最奇的是中央鎏金花，绽放时竟映出酒剑仙年轻时的身影

"醉仙七式·倒卷星河！"

虚影挥葫泼酒，酒液凝成银河缠住龙俑。凌念尘趁机跃上龙首，发现逆鳞处嵌着枚青铜钱——正是蓑衣客斗笠上缺失的那枚"太平"钱！

青铜钱离体的刹那，地底传出锁链崩断声。

归墟海面升起九根青铜柱，柱身缠绕的锁链捆着个披发老者。老者抬头瞬间，凌念尘心神俱震——那张布满龙鳞的脸，赫然是九霄祖师年轻时的模样！

"三千年了..."老者张口吐出龙息，"凌无尘那叛徒的弟子，果然来送死了。"

龙息触及的星砂突然异变，凝成三百柄逆鳞剑影，剑格处的重瞳流出血泪。凌念尘惊觉这些剑影的招式，竟与《炊烟诀》同源！

"离字·烬天！"

凌念尘燃尽右臂星光，在虚空绘出十万百姓劳作图。农夫锄地溅起的土块化作剑盾，铁匠锤击的火星凝成剑雨，稚童掷出的石子竟引动九霄惊雷！

老者嗤笑震碎幻象，龙爪拍出时带起洪荒罡风："区区炊烟，岂能撼动天道？"

罡风撕裂护体剑气，凌念尘坠入归墟海眼。黑暗中忽然响起编钟声，三百星舰残骸自海底浮起，舰首青铜像的眼眶中，跳动着凌无尘封印的最后一缕清明神识。

"尘儿，看好了！"

神识引动星舰聚能，十万道炊烟剑气贯入桃木剑。凌念尘福至心灵，以身为鞘承载剑气，剑锋触及的不再是青铜龙鳞，而是老者体内跳动的天道本源——那颗晶莹剔透的稚子心脏！

"天非剑，炊烟烬..."

剑芒绽放的瞬间，十万小世界的百姓同时抬手。农夫扬起的谷粒、渔妇补网的银针、稚童嬉戏的石子，皆化作细碎剑意跨越虚空而来。老者周身龙鳞片片剥落，露出内里腐朽的青铜骨架。

九霄祖师的残躯沉入海眼时，三百星舰拼成青铜巨碑。

碑文不再是古篆，而是凌念尘以桃木剑刻下的稚嫩笔迹："天心非天，在炊烟处。" 青州城的星砂雨中，新生的桃树突然开花，花瓣裹着青铜钱坠入百姓庭院。

七日后，渔村孩童在沙滩拾到枚龙鳞，鳞上浮现从未见过的《炊烟诀》补篇。首句墨迹未干，依稀是凌无尘的字迹："饲龙者，饲心也。汝今见鳞，当知劫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