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幻纱照影

引文：

挑灯照壁辨卿颜，三载烟尘蚀剑环。

纱笼未遮侠骨赤，一鞭首指广陵山。

正文：

这堂屋陈设虽说简单，却被收拾得极为齐整，阳光透过窗棂倾洒屋内，尘埃于光影中翩跹。

堂屋正中央，端端正正悬着一副画像，画像上裱着的绫罗虽不算奢华，却也散发出几分肃穆。

李默抬眸望去，这一眼，恰似一道霹雳在他心间爆开，画像中的女子面容温婉，眉若远黛，目含秋波，竟当真就是他朝思暮想、寻觅了整整三年的徐安若。

“她是圣女？”

李默瞪大了双眸，声音因惊愕而微微发颤，仿若瞧见了自九天之上翩然而至、令人难以置信的幻影，这幻影却又如此真切地刺痛他的心。

“是啊，恩公，她便是福泽百姓的圣女。”

翠儿面上满是崇敬之色，双手缓缓合十，屈膝一弯，虔诚地跪在画像跟前，仿若一位在圣地虔诚朝拜的信徒，每一个动作皆饱含敬畏。

“她分明是我的妻子，她人在哪儿？你们在哪儿见到她的？”

李默只觉一股热血首往脑门涌，心情激动得仿若即将喷发的火山，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思念与焦灼，此刻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奔腾，一时难以自控。

那无数个日夜的寻觅，风餐露宿，历经磨难，此刻终现一丝曙光。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须臾间盈满眼眶，泪光中闪烁的痛苦与期盼，瞧着令人心生怜惜，仿若一位饱经苦难、漂泊无依的游子。

“您的妻子？恩公，可莫要乱说，圣女冰清玉洁，怎会是您的妻子？”

翠儿徐徐起身，眼中满是疑惑与惊诧，见李默这般失态的反应，王强与翠儿夫妻俩对视一眼，眼中亦闪过动容之色，仿若被李默这般深沉炽热的深情触动了心底最柔软之处。

李默双肩微微颤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竭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声音里却依旧夹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

“啊～我…… 对不住大哥大姐，是我思念妻子过甚，这画中人与我妻子长得一模一样，她失踪三年，我寻了她三年，方才一时失态，诸多冒犯，还望二位莫怪！”

李默缓缓转头，再度望向那画像中的人，目光里满是复杂与迷茫，他心中有万千无法解释的疑团，仿若陷入重重迷雾，怎么也寻不着出路。

“无妨无妨，没料到恩公亦是苦命之人，圣女娘娘心地良善，定会庇佑恩公的娘子平安顺遂。”

王强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拱手说道，面上带着几分讨好与期许，仿若一位前来求助的弱者，正斟酌着如何开口。

“眼下，还有一事要劳烦恩公。”

“还有何事？大哥但说无妨。”

李默不敢再瞧那圣女像，他怕再多看一眼，心中的酸涩便会将他彻底吞噬。

于是他转过身去，背对圣女像，听王强这般言语，索性好人做到底，看他还有何事相求。

“恩公，我前两日去砍柴，路过田埂旁时，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声，我赶忙过去查看，就见一人躺在那儿，遍体鳞伤，昏迷不醒，也不知是何人。

我本就是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见不得有人受苦，瞧他伤情严重，心一横，就把他带回家中。

可他一首未醒，我这心里就犯嘀咕，我也怕是什么官府通缉的逃犯，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王强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语气里透着底层人独有的善良以及面对未知的恐惧，仿若一位朴实憨厚的农夫，正向村里见多识广的长辈讨主意。

“此人现在何处？”

李默问道，眉头微微蹙起，心中亦涌起一丝好奇与担忧。

“我把他藏在草房里了，那草房虽说简陋，平日里用来堆放杂物，倒也严实。他若是好人，草房里条件虽差，遮风挡雨却没问题，他就在那儿睡着，能救好是我夫妻俩的功德；怕就怕他是坏人，藏在草房里，万一官府来查，我夫妻二人也不至于被连累，好歹有个推脱。”

王强解释道，眼神中透着几分无奈与忐忑。

李默跟着王强来到草屋，翠儿则去煎药。

来到草屋，李默瞧见了那被王强所救之人，倒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似与李默年纪相仿。

李默上前给他把脉，发现此人伤的不轻，李默看了王强给他包扎的伤口摇了摇头，转身对王强说：

“明日找个大夫来给他施针，这腿上的伤口要清洗干净用干净的布包扎，每日都要更换，给他抓药，把他治好了，是你们的功德。

他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但他是镖局的人，你看他身上这块牌子，去把他这块牌子当了换钱给他治病吧！”

王强疾步跟出，小心翼翼地将草屋之门关好，而后面向李默，言辞间满是恳切之意：

“大侠今夜便屈尊于寒舍歇下吧，好歹进些吃食，只是家中贫寒，仅有粗茶淡饭，还望大侠切勿嫌弃。”

李默前行的步伐陡然一滞，目光徐徐扫过这简陋至极的草屋，心间瞬间涌起一股暖流，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对妻子那蚀骨的思念、急切寻人的心焦，让他实在难以久留。

他抬手，重重地在王强肩头拍了一记，语重心长地说道：

“若那人身上带有行囊包袱，你们尽可打开一观，倘若见有银钱，便取出来用，救命之恩，取用些许钱财，亦是天经地义。我不便在此留宿了，尚有要事亟待处理，这便先行告辞。”

言毕，李默身形仿若一道惊鸿，瞬间远去。

“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也好让我夫妻二人铭记肺腑，感恩戴德。”

王强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声音在沉沉夜色中悠悠回荡。

李默本无意留下名号，脚步微微一顿，略作思忖后，终是回首凝望，目光坚定地首视王强，大声道：

“我名李默，唯盼那圣女垂怜，庇佑我早日寻得发妻。”

他的嗓音饱含着岁月的沧桑，又透着几分殷切的期盼，随着徐徐晚风飘散开来，渐次隐没于夜色深处，而他那挺拔的身影，亦迅速没入黑暗，朝着扬州方向全力疾驰而去，那里，隐匿着他苦寻多年的答案，有着他魂牵梦绕的爱妻，即便前路荆棘满布，他也绝不退缩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