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赤子之心——雪上加霜

陈稻第一个打算是向银行贷款。这是陈稻在所想办法中认为最有可能的。

第二天早上陈稻起来洗漱完吃完早餐便离开了工地。陈稻的目标是一家信用社。这是家小规模的金融机构。陈稻认为，大银行规模大，客户多，制度严格，操作规范，办事死板，没有任何可通融的余地；而小银行客户少，当然也有各种各样的制度规定，但为了吸引客户，往往办事会比较灵活。

别的地方不熟悉，学校附近的信用社倒是路过过好几次。读书时就是路过，没有别的什么想法，所以也没有太过关注。

陈稻搭乘公交车往学校方向而去。毕竟读书四年，往学校去的路还是熟悉的。陈稻并不知道信用社应该在那个站下车，便在学校正门下车，然后往回走，大约七八分钟便到了信用社。

这家信用社很小，迎面是一排柜台，有三个窗口，但只有两个窗口里边坐得有人，另一窗口里边放了一块"暂停服务"的牌子，堵住了窗口。窗口对面有三排椅子，等候的顾客分散坐在椅子上，大约有五六个人。

陈稻刚走到门口，门边的保安便问道：“办什么业务？"陈稻说贷款。保安没说什么，随手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了几个字递给陈稻，说是排队号，又拉开抽屉拿出一沓表格撕了几张递给陈稻，指了指旁边靠墙的一张桌子对陈稻说：“先到那边填表，填好再坐下等着叫号。”陈稻接过表格谢过后走到靠墙桌子边坐下来，心里感觉有点底，因为他说贷款时保安并没有说什么，还给了表填写。这说明贷款业务在这家银行是常规业务。

陈稻拿起小纸条看了看，只是写了一个编号，便放到一边，再拿起表格认真看了起来。这是一份《贷款申请表》，有三联，每张颜色不一样。陈稻拿起桌上的笔填了起来。“姓名”“年龄”没有问题。“户口所在地”陈稻填上了省城，因为新生报到时户口已经迁了过来，这是国家规定的。“职业”一栏陈稻犹豫了一下填上"教师"。系主任已经告诉陈稻准备把陈稻安排到资料室工作。“收入”这栏不知道填多少，毕竟还没上班，那就先空着吧。“居住地址”陈稻又犹豫了一下，写工地肯定不妥当，那就填上读书时的宿舍地址吧。“现有资产”陈稻是真的没法填，有钱还来贷什么款？先空着。“贷款用途”填上"建房"。“贷款金额”陈稻端端正正填上"三万"。“道德品质”陈稻觉得有点奇怪，贷个款还要说明道德品质？许是怕贷款的人贷了不还吧？陈稻便填了个"良好"。其他栏目能填就填，实在没法填的就空着，折腾了好一会才把表填完，在落款处签上名。

前面还有五六个人。窗口办事人员速度奇慢，陈稻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叫到他的号。

陈稻走到窗口前，递进填写好的表格，静静地看着里边的办事人员。

里边的办事员整理完前面办事人员的资料后，才从窗口拿过陈稻的表格看起来，边拿边问道：“办什么业务？”

陈稻心绪倒是异常的平和，好像平常办事一样回答道："贷款。”

办事员一目十行看了一下表格，抬头对陈稻说：“怎么这么多空没有填？你先补上，收入和现有财产必须填上。"

陈稻心里一紧，赶忙解释说自已是隔壁省城大学的毕业生，留校工作，刚毕业还没上班，所以不知道工资是多少，而且自已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财产。

办事员便说："那你不符合贷款条件，等你上班有了稳定的收入再来吧。下一个！"

陈稻不甘心，说银行有没有适合我情况的贷款？

办事员回答道：“那你申请担保贷款吧，找个人做担保就行了。那个人要有稳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如果有资产也行。”说完便将表格从窗口退回给陈稻，叫了下一个号。

陈稻无奈只好离开柜台，站在一边想了想，走到门边向保安要了一份《担保贷款申请表》便离开了银行。

这时已近中午时分。陈稻踱步到信用社旁边找了家汤面馆，点了一份汤面，在等候的过程中掏出表格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陈稻的眉头渐渐紧皱起来。表格里有两个要紧的栏目，一个是要求贷款人"提供长期、稳定的银行流水或其他收入证明"，另一个是"担保人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和偿还本息的还款能力"。

不一会服务员端了汤面上来。陈稻慢慢吃了起来，边吃边琢磨：“第一条系里开个证明应该能行。这得找系主任。第二条只能找原来资料室的丁老师了。”

吃完汤面时间还早，陈稻便在街心花园一处背阴的石凳上坐着打了个盹。

下午两点半左右，陈稻往学校走去，走在路上心里有点担心现在放假系里找不到人。

进了文科楼，假期期间自然是冷冷清清的。管理系在二楼。陈稻顺着阶梯上去，看到有间办公室的门敞开，门口挂着“办公室主任室”的牌子。陈稻心里大喜，真是运气好。

到了门口，果然见丁老师正在伏案疾书。陈稻在打开的门上敲了敲，丁老师头也不抬地说道：“请进。”陈稻走进去站着，不敢打扰丁老师。

等了一会，丁老师终于放下了笔，抬头看见是陈稻，高兴地招呼道：“哟，是陈稻呀，快进来坐。”陈稻微笑着走进去坐到沙发上。丁老师起身走到茶水柜倒了杯水放到陈稻前面的茶几上，自已也转身把桌上的茶缸端了过来，口里开始埋怨办公室事务繁忙："你看这大假期的我还得天天来加班，还得没完没了的写材料。"

陈稻还没说明来意，丁老师倒是先开了口：“你一开完毕业典礼就走了，找都找不到。”

陈稻诧异地问道：“系里找我？”心想应该是到系里资料室工作的事，心里很是激动。

丁老师说是系主任找你，挺急的。正好你今天来了，现在假期系主任也不在，那就我说说吧。

丁老师一收随和神态，表情严肃起来，缓缓说道：“陈稻，你在大学四年成绩优异，表现优异，是同学中的佼佼者。我非常看好你，也很感谢你。系里也非常看重你，还专门召开会议研究你的问题，准备把你留在系里资料室工作。”说到这，丁老师停住了。

陈稻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心里紧张起来。

丁老师拿起茶缸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本来一切进展顺利，系主任专门跟你谈过，系里专门向学校打了报告，但是??????”丁老师犹豫了一下，艰难地说道：“但你现在你留不了系里工作了，学校说你专业不对口，安排了一个学图书管理专业的人过来。”说到这，丁老师顿住了。

陈稻脑子"轰"地一声响，心里立时感觉到空落落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到老师一脸窘迫，好像是自已的过错似的，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道：“感谢丁老师费心了！留不了学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会另外去找工作的。”

丁老师见到陈稻这种豁达的态度，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愤愤地说：“什么专业不对口，这全是借口！其实那个所谓专业对口的人就是分管人事工作副校长的关系户！系主任对此很生气，还跑到人事处去拍了桌子。”

“得了，别说找系主任开证明、找丁老师做担保了”，陈稻边听脑子边飞快地转动起来，"现在工作都打了水漂，自已成了一个无业游民，系里是不可能给自已开证明的，丁老师也不可能给自已做担保了。”

一起工作是同事，不一起工作便只是熟人。同事尚有可能做担保，熟人基本上是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