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斩草除根——祸不单行

晃晃悠悠过去了一个多月，各项事情进展顺利。

新餐厅已正式开业，“大家乐”改造已完成，十家店铺已开张，中心花园建设已近尾声，保安人员军训已结束并派往租赁单位，信息咨询公司一口气招聘了五个人，大高在监狱因为表现好被接连减刑。

一切看起来红红火火。特别是“大家乐”和中心花园，一到夜晚灯光璀璨，“大家乐”舞台争相献艺，舞池摇曳生辉，花园人潮如织，假山垂柳情侣旖旎。十家店铺的生意好的出奇，各个老板笑得都合不拢嘴。日用品超市摩肩接踵，收银员一天下来收钱收到手脚发软。

这哪里还像个工厂区？简直就是个繁华闹市。一时间到各个工厂求职的人络绎不绝，工厂区的空地满满当当被新来的几十家工厂抢占。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让一向淡定的陈稻也飘飘然起来，懒散起来，寻找新项目的事也就被放了下来。王雪唠叨了好几次都当做了耳边风。

各区甚至外地政府招商引资管理部门的人都来取经，连带着招商引资管理办公室的郭主任也被树为招商引资的典范。这让郭主任十分汗颜。

郭主任专门来了好几次，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白天风光秀丽，夜晚歌舞升平，白天夜晚风光无限。郭主任极为赞叹，直言不可思议。

郭主任硬着头皮去找过陈稻。陈稻倒是不计前嫌，毕竟人家是政府主管部门的领导，笑脸相迎，热茶侍候。郭主任不胜唏嘘，说幸亏陈总手段通天保住了这个阵地才有了今天的辉煌，特别是给工人营造了优雅的环境，为打造一流工厂区开辟了先河，今后招商引资管理办公室一定会全力支持。陈稻握住郭主任的手哈哈哈。

最郁闷的是市招商引资管理办公室的李副主任。李主任专门过来让陈稻带着他转了一圈，感慨地说：“我要是没有离开该多好啊！”陈稻嘴里呵呵，心里却揶揄着：“是啊，但现在没有红包，你留下只怕会骂娘。”

也许两千多年前的战国吕不韦《吕氏春秋·博志》说的物极必反确实是有其道理的。

这天晚上七点多，在舒适的新餐厅吃过晚饭后的工人开启了他们一天的第二场生活。“大家乐”歌声嘹亮，男男女女舞姿曼妙。忽然，歌声被突然打断，一阵喧哗后，一个公鸭般的声音响起：“你们唱什么唱？跳什么跳？全给老子听好了。这个地方从现在开始归我们管了。你们要么出去，要么买票。”十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便跟着大声吆喝：“买票买票。不买票的就滚出去。”一时间整个场地大乱。有的工人愣在那里，有的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

“大家乐”当然安排了保安人员，但人不多，只有两个人，一见有人闹事，都毫不畏惧地挺身而出，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这伙人明显就是来挑事的，一见有人出头，顿时把两人团团围住，从后腰拔出片刀铁棍，张牙舞爪就要给两人开瓢。吓得工人纷纷闪避，更多的工人则争先恐后往门外奔了出去。

其中一个保安人员见势不对，冲着外围的工人大喊道：“哪个兄弟赶快去告诉陈总。”

等陈稻和王海龙赶到，两个保安人员早已满头满脸是血倒在血泊中，“大家乐”一片狼藉，音响喇叭被砸烂，角落里的小卖部柜台被掀翻，矿泉水、瓜子、花生、饼干撒得满地都是。

陈稻叫王海龙看护着两个保安人员，自已一路奔着新餐厅跑去。到了新餐厅，陈稻叫张浩天立即把面包车开过去送两个保安人员上医院，自已奔到柜台拿起电话报警，然后又跑回到“大家乐”。

到了“大家乐”，见王海龙和张浩天正小心翼翼抬着保安人员上车，忙奔过去帮忙。两个保安人员上车后，陈稻叫张浩天护送他们上医院，面包车一加油门冲了出去。

面包车走后，陈稻和王海龙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到一辆警车开过来。车停好后，两个警察下了车问是怎么回事？谁报的警？陈稻和王海龙当时并不在现场，只是按电话里说的有一伙人冲进来打了人、砸了东西。

两个警察边听边走了进去，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现场并没有别的当事人，警察也没办法问询具体情形，转了一圈后说明天再想办法了解发生的情况。

陈稻急了，对警察说：“今晚发生的事，怎么可能等到明天？”

警察不高兴了，说这里并没有当时在场的人，你让我们去哪里找人？陈稻说那就去工人宿舍里找，当时这里有几百人，还怕找不到？两个警察嘀嘀咕咕了一下回头对陈稻说：“那你带我们去找。”一副好像被强迫的神态让陈稻心里很是恼火。

陈稻问：“这里现场怎么处理？”警察说：“锁门，封闭现场，等候我们进一步勘察。”

陈稻无奈，只好叫王海龙锁门，带着两个警察往工人宿舍走去。

各个工厂的工人都是自已安排住宿。有独立楼的工厂一般安排在上层。合楼工厂则见缝插针安排，显得很凌乱。

陈稻边走边想怎么找当事人最直接。可以想象，受到惊吓，当事人十有八九回了宿舍，所以问走夜路的人费时费力，不如到工人宿舍去问更妥当，当然问零散宿舍不如问整层宿舍的效率高，便和王海龙一起带着两个警察找了个灯火通明的宿舍层。

这个年代的人对警察都是敬而远之，见了警察都绕着走，碰上了警察还没问话便直摇手说不知道。

陈稻见这样不是办法，便让警察跟在后边，他和王海龙走在前面，但仍然没有什么用，碰上了都是礼貌地打声招呼，问今晚去没去现场都摇手说没去，再问知不知道谁去了便都说不知道。

无奈之下，陈稻站在走廊上大声喊道：“工人兄弟们，我是给你们开“大家乐”的陈稻。今晚“大家乐”发生了极为恶劣的事件，两个保安人员现在生死未卜，我们急需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便抓到凶手。有知情的人能不能出来帮个忙？拜托了！”连喊了几遍后，终于从不同的宿舍出来几个人，表示自已当时在场。陈稻便希望他们对警察讲一讲当时的情况。

两个警察见了这几个当事人，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他们跟着去派出所录口供。

陈稻也搞不清楚警察办案的方式，只好让这几个工人一起去派出所，说他也会和王副总一起过去。这几个工人本来不太愿意去派出所，但对陈总确实是有感情的，碍于情面，只好坐警车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两个警察叫他们等一下，说要先去向值班领导报告一下。这一去就是大半个小时，工人们躁动起来，陈稻心里也很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

终于，两个警察出来了，拉来架势一个问话一个记录，居然像审犯人似的一个个从姓名性别民族职业住址等等毫无关系的内容问起，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切到主题。工人们七嘴八舌地开始叙述今晚发生在“大家乐”的事。还没讲几句却被做记录的警察喝住了，说你一言我一语的，叫他怎么记？便要求一个一个轮流着讲。各人讲的基本上都是重叠的，但也没有办法。

这一折腾都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陈稻焦急地看看表，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是不是可以加快点，重复的就不要讲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些兄弟明天还要上班。”警察满脸严肃地说：“是你办案还是我们警察办案？这么晚了我们还不是一样在工作？”

所有人问完话已是凌晨将近两点了。警察说你们先回去，有需要我们再找你们。几个工人顿时心里叫苦连天，但又作声不得。陈稻问：“这么晚了，能不能用车送一下我们？从这里走回去要差不多半个小时。”警察瞪了他一眼说道：“警车是办案用的，你以为是你们自已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