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书的位置

当年，县高读书三年，县城的地理位置她还是很清楚的，读大学几年下来，县城的变化并不是很大。

汝山县辖区有3个街道办事处，14个乡镇，县城东侧有一条长长的汝河，围着大半个县城，主城区都在河的西侧。

十几个乡镇大都群山环绕，唯独县城城区这一块，像一张大床般平坦舒适，有钱没钱的人家，纷纷往这一块宜居的地方聚集居住。

县委大院坐落在主城区繁华的人民路上，大家都叫惯了县委大院，其实是县委县政府联合办公的一座五层楼房，政府办在一楼，县委办在二楼，人大政协在三楼，四楼五楼是一些局委和群团组织。

除夕很轻松的就在县委大院西侧大约500米的居民区租到了一个小单间，锅碗瓢勺，被褥枕头，煤炉煤块购置一番，在这个县城，她有了自已的家。

每天不管是坐车，还是骑车、甚至是步行来大院上班的人，都能感受到路人羡慕的眼神，在这个偏远县城，能在这里上班，那是多么招人妒忌的事。

除夕是为数不多的步行来上班的，一者租住的房子离这近，再者添置了一些家用东西，她连买辆自行车的钱都没有了。

卡着点八点到了区委办大办公室，一群人都在匆匆忙忙提水打扫卫生。

除夕和新分来的杜锦程站在大办公室门口，不知该做些什么。区委办副主任李主任从他们俩人身边来回匆忙走了两趟，也没给他们打个招呼，直到看到吕可馨进了大办公室，李主任才朝她们走来。

这是除夕第二次见到吕可馨，大名鼎鼎的前任吕书记的独生女儿，大院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公示那天她们见过，彼此也没说什么话。

今天的她，着装有点特别，一袭米白的套裙，套裙上衣是中规中矩的不长不短的短袖西装，让人感受到了刻意，裙子过膝，好似为了让别人肯定成熟和端庄，可正值青春年少，要是短一点会活泼生动一点，高高束起的马尾，感受不到活力，而是高高的优越感。

而除夕，很简约的一件白T，搭配一件格子裙子，这简单让吕可馨的眼神流露出一丝不屑。

可这不刻意的随意，让旁人看起来甚是舒服。

李主任的脸突然就挤出了一丝笑容，“可馨，你来了，来来来，办公室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三个人跟着李主任穿过长长的走廊，自东向西走到楼道的尽头。

李主任指着西侧的一间房间道：“可馨，你和除夕你俩坐在这个办公室，焦书记办公室就在你们斜对面，可馨负责焦书记办公室卫生和其他日常事务，除夕主要负责委办公室文件收集整理和领导们的一些讲话材料的撰写，小杜，你来大办公室，负责接听电话。”

吕可馨有些许失望，她来这里，大家心知肚明，是冲着焦书记秘书位置来的，可安排下来，却只是负责卫生，其它事务？到底什么其它日常事务？也没听李主任明确安排。

不过，能进焦书记办公室打扫卫生，也是区委办这一群秘书可望不可及的。

小杜倒很坦然，考不过第一名的成绩，比不过第二名的家世，能在区委办接个上传下达的电话，也是在领导面前，比起在机关上班几十年，也没见过县委书记几次面的父亲强多了。

面试的时候虽然听人议论说考第一名的要安排给焦书记做秘书，可李主任今天的安排和听到的大相径庭，除夕初来乍到，两眼一摸黑，一个人不熟悉，安排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吧。

为领导服务的秘书，个个都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差错。

自已刚来上班，更是需要谨慎，毕竟还是在试用期，这份被别人称为铁饭碗的工作目前还是个泥饭碗。

第一天上班，看着别的办公室的人来去匆匆的忙碌着，不知道自已该从何处下手。

李主任把她们办公室文件柜钥匙拿给她道：“咱们委办的办公室比较紧张，这个房间以前是档案室，临时腾出来给你们做办公室用，房间这两个柜子是咱们委办的资料柜，里面都是上传下达的各类文书以及领导们在不同会议上的讲话稿，你俩，先熟悉熟悉，学习学习。”

除夕读大学的时候学过文书写作，可那只不过是纸上谈兵，以后作了秘书，写各类文书材料那是司空见惯的事，真的是得好好学习学习。

吕可馨向来对写材料不感兴趣，看着除夕打开资料柜，拿出一摞材料，道：“你先学着，我去焦书记房间看看他有什么指示没有，然后再去其它科室熟悉熟悉科室领导。”

不愧是学公关的，上班第一天都懂得如何拉近关系。

“这些领导和同事，以后一起工作的时间长着呢，总是会慢慢结识的，不必忙着主动上门，还是先做好自已的事情。”除夕暗暗道。

看着吕可馨出了办公室门，她一头扎在文件堆里。

埋头看了一上午，到了下午上班时间，不停有科室的人喊她帮忙收发文件、复印文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名字比可馨的名字叫起来顺口，还是别的科室前辈怕使换不动这前书记的千金，总之她名字被叫的频繁极高，这些工作本不是李主任给她安排的工作，可新来的，别人叫帮忙，除夕倒很乐意去帮忙，一天下来，来回一趟趟的跑，比干一天农活还要累。

未到下班时间，吕可馨拿出小镜子不停的补嘴上的口红，来回擦几次，夕阳的余光照进来，定格在嘴唇上，分外红艳。

“你，除夕，下班后关好电脑，关好电源，关好门，我先走了。”

吕可馨刚才在走道里见到焦书记还毕恭毕敬、低声问好，扭身进了办公室，骨子里颐指气使的样子马上改变过来，这转变，连那些被称为戏骨的演员也自叹弗如，除夕也诧异，她那北京师范大学的学历是否有假，看这做派，应该是学表演出身的吧。

“啊？还没到下班时间，你怎么能提前走？”

“　我，有事的，当然能提前走了。”

除夕目瞪口呆看着她这位从此要相处一室的同事晃着马尾消失在她视线里。

卡着下班的点，小杜出现在除夕的办公室。

“年初夕，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杜锦程。”他庄重的伸出手，除夕也忙伸过手，两人礼节性的握握手。

比起傲气的高高在上的让她无法亲近的同屋姐妹，这个小杜，让除夕心里温暖多了。

“你好你好，我叫年初夕。”看着眼前这位中等身材，浑身透露出非商人精明的同事，初夕感觉放松多了。

“不用介绍，你的名字整个大院里人都知道，第一名吗！”

“见笑了，你也不错！”

“我有什么好？听起来是第五名，实则倒数第二名，不过，挺知足的，毕竟我们入围的六人都是过五关、斩六将杀进来的，你知不知道咱们这次考试报名的有多少？”

初夕摇摇头，对这些她从不关注，她习惯了考试总是第一名。

“年初夕，你知道你有多厉害不？报名考生有将近一千一百名，你不止是第一名，并且第二名和你的成绩是差了很大一截。”

这些事情，初夕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已考中了，详细的细节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很奇怪，这个新来的小杜怎么好似什么都知道？

杜锦程看着她吃惊的样子，神秘道：“我，万事通，知道的东西多着呢，你猜吕可馨这么匆匆忙忙的提前走了，去干什么去了？”

初夕更加吃惊，别人的私事他怎么知道？

“咱们的前任书记吕书记，也就是吕可馨她爸，今天特意从市里赶回来，为了他千金女儿，宴请焦书记。”

看着初夕越来越吃惊的表情，杜锦程谈兴更浓。

“　一般来说，咱这个大院里新来上班的年轻人，第一次父母都会送来见见领导，说一些多关照的客气话，面够足的话，都会请领导一起吃个饭。”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爹，他告诉我的！”

“你爸？叔叔他？”

“他，机关闲人一个，人送外号机关通。”

“那，叔叔他有没有请领导吃饭？”

说完这话，初夕顿觉不妥，可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

杜锦程听到这句话，神采飞扬的脸色顿时黯淡，低声自嘲道：“我爸那级别，见领导次数还没我多多，哪够得上请领导？”

想想远在老家的父亲，年龄这么大了，连上县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送她来上班，那更是不可能的，请书记吃顿饭，那肯定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锦程，你比我强多了，我爸来县城一次都不容易，毕竟你在这，还有叔叔在身边照顾。多好呀！”

是呀，比不起吕可馨，但总比从僻远农村来的年初夕好多了。

“一起考进来也是缘份，咱俩呢，以后就是联盟战友了，我今晚请你吃饭吧！”

她不想和谁成为联盟，她只想做好她自已的事情。

“不用了，谢谢！”

谢绝了杜锦程的好意，锁好门，，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