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都在变

有一天，胡永生说停，挖掘机停了。胡永生看看四周说，从今天开始，把垫在河沙湾的石头都掏出来，堆在另一个厂里。另一个厂建在工业园区，虽说距离此地不远，但是，那里是工业园区。我为何要这么搞呢？是因为污染。老百姓提出来，河道咋能垫金龙山的石头呢？看看，还是咱老百姓识货呀，看得远呀。为了百姓的利益，我决定，虽说要钱要工夫，但是，我要干。又说，再在那里造一个公园——挖金龙山，平整山头，随弯就弯，留下缓坡，打造跑道，栽树种花，可以观赏，可以锻炼，名字都想好了，叫灌河生态园，对当地百姓开放，让他们在此锻炼身体，还可以搞旅游，一举两得，造福当地百姓。有人说，百姓，一天到晚干活，累死累活，还需跑步？这就是外行了，也说明目光短浅。我们国家是啥国家，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特色就是为民服务。我们那时候为民服务打土豪分田地，到如今办企业当工人，再往前走，就是住进大城市当市民。当市民能没有市民的派头？那就是唱唱歌跳跳舞，闲下来咋办？赏赏花，喝喝酒，哼着小曲，逛逛公园，遛遛狗。

那时候，聚集干部百姓，足足一千余人，胡永生带着安全帽，指手画脚，说得神龙活现，把空气都炒热了，掌声雷动，人气爆棚，还有人高呼，胡永生，你就是当代的活雷锋，你就是我们心中的永生！

可是，没到半年，有人告状，说胡就是个奸商。金龙山为何叫金龙山，虽说是老祖宗望山生意造的名字，但有个传说，写在大清乾隆年间编纂的《县志》里——有个人三洗河南，这地方没人了，从江西瓦湖坝筷子巷迁移一批人，到了这里，有一天，一个小娃娃走累了，在金龙山上转，迷路了，睡着了。梦里，有一个金发老头走到这里，看见他睡到山边，嘴里淌清水，就从筐里端了一碗黄喷喷的小米饭放在他面前，他就吃起来。吃呀吃，总也吃不完，但是心里还是饿。醒了，一看，哪是一碗黄米饭，是碗口那么大的一块黄灿灿的石头，于是就抱着石头下山，到官府兑了银子，在金龙山下养羊种地，娶妻生子，于是就姓金，并在金龙山下建寨子，叫金寨。后来，有人来这里问这座山叫啥名字，小孩已经变成了老头，就告诉人们，叫鸡鸣山，谐音，害怕路人知道里面的秘密。但是，因为他说了假话，路人走后，老头就去世了，后人把他埋在山下，于是就变成了一条金龙。

人们不知道，金龙山里藏有金矿，所以，经过金龙山的河水，一次次冲刷，才把金沙冲到河里，在金龙山挨着的灌河古渡，实际上，都是含有微量金矿的金沙。

这么一说，都明白过来，所以，百姓不仅不感谢胡老板，好像胡老板就是个大骗子，这里的百姓就是傻瓜，于是又一轮告状的高潮来到了。

谁带的头？咋办呢？

谁告状？是老百姓；谁带头？王朝恩；他为何要带这个头？是因为他的孙子。

俩儿子到苏州，先是在陈元公司，三儿子结婚后办了个竹编公司，妻子负责，自已还在陈元公司。老三结婚了，生了俩孙子。老四也找到了女朋友，也准备结婚。但是，在好事都要到来的时候，非分之想就开花了。这年，农村安电了，又过了一年，家家户户有了电视机，虽说是黑白的，那也跟每天看戏差不多，于是，在电视机里看到儿童节目，看到可爱的小儿童，王朝恩老伴就叨咕，孙子七八岁了，虽说回来过，但时间短，想，于是就打电话，说是暑假了，把孙子带回来。

好咧，儿子也答应了。

暑假，俩孙子回来，高兴呀，都喝酒，虽是啤酒，但是，啤酒也醉人，于是，都呼呼睡中午觉。就在这个时候，俩孙子跑到河沙湾去了。搁前几年没掏沙，河沙湾平坦，河水也只齐腿杆子，是没问题的；可是，掏沙，就把河沙湾掏得像一口口大塘，水深一两米。城里长大的孩子哪会游泳？下去了也就看不到了。大孩子有能耐，从水底爬上来，赶紧跑回家喊醒大人，此时已经迟了——小孙子肚子喝得像小白兔，再救也救不活，咋办？老太太一气之下投井死了，老头子也投井，没淹死，救活了就哭。哭了几个月，不知道是谁点拨的，说是这事儿嘛，始作俑者是掏沙的，要不是掏沙，咋有那么大的坑？

是呀，要不是掏沙，孙子咋那么倒霉？老伴死得冤枉，就不说，那是她自找的，但是，孙子死了，这个债找谁讨？于是就像发疯一样开始到沙场大骂，可是，掏沙，都是机械，人坐在机子上，听不到，也够不到，再说了，停下机械，那些人说，我们，也是打工的，混点钱不容易，你要是找，就找老板。

老板在哪？

打工的说，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有一个办公室主任也姓胡，在工业园区，你要是能进去，可以找他。

王朝恩戴着草帽拿着铁锨，走到大门口就被拦截下来，问他干啥，他说找老板，他孙子淹死了，该咋办？武警说，人命关天，现在是法制时代，你得找公安破案。咋破案？自已淹死的，又不是人害的。火烧乌龟落个肚子痛。老王吐了半盆鲜血，病倒了，抬到医院治。

于大龙是副书记，是亲戚，去看望，老王牙咬骂，妈个于大龙，你不是俺老王家女婿！又哭，可怜呀，俺孙子淹死了，你不帮做主，要你这个侄女婿干啥？

于大龙跪在床面前说，知道这个事情，都很痛心，你侄女当天不是也回来了吗？按说，掏沙是有责任，但是，你们是看护人呀，孩子还小，咋能让他去洗澡呢？为了这个事情，我也找了，还找了上面，在公安的朋友说，能淹死人的塘多，水库也多，每年水库都淹死人，能找水库管理区吗？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水库管理区把大坝都加上了栏杆铁丝网，防止出事，还在进入水库的地方设大门，但是，还是有人淹死，你说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