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歪理正说

书记说得对，刘同静说，我这人跟领导时间久了，学领导，习惯了，灵活性不够。又觉得不妥，改口说，不，也不能说是学领导，领导一身正气。哎，书记，我不是说你不是一身正气哦，我是说自已没学到真功夫，比葫芦画瓢，学来的都是僵化的。

也别谦虚了。——大龙，你还继续。

是这样的，我把情况汇报后，他把头一甩，让一个姑娘拖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四杯茶，还有一盘水果，指指旁边说，小敏，小绿，麻烦你动动手指，给于书记削个苹果。哎，我大爹跟我说了，是电话跟我说的，说得很多，但我听到的就俩字：孬熊！你说我咋说？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末了，大爹说，河，是国家的，沙，是国家的，就是河水，还有空气，不是国家的，难道是他的？还说污染。那些沙子放在那里就不污染了？再说了，沙子有毒不成？要是有毒，放在那里不是更坏？我们拉走，是给百姓做好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于大龙说，我跟他说，如今说这些大道理，等于吵嘴。你们既然知道这些都是为民做的好事，咋不接触，做做上访人的工作？你猜他咋说？他说，人民，是你们的人民，百姓干啥事，我们是做生意的，咋能接触？管不到。大爹说，跟你们签有协议，环境问题由你们乡村负责，如果乡村负责不了，那就是撕毁合同。哎，把我气得，一口苹果还没咽下去，就想走。

看来，也是个二百五，刘同静说，我建议报告县公安局抓人。这些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到了黄河也不死心，不如就把他们关起来，让冷静冷静。

万万不可，这样做会激化矛盾，再说了，公安局会听我们的？书记说，就是派出所，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每年都要拨款，朱所长说，胡老板每年也给他们治安费，你说咋办？

给治安费不干活咋行？刘同静说，让朱所长带派出所干警去，不逮人，最起码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书记连忙摆手说，这些人，都是过冬的蚂蚱——老油子了。你说的这些办法不是不起作用，也起作用，但是，他们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而且，打不死还会反弹，就像拔河，跟我们较劲呢。这样，我认为还是汇报。同静，吴县，他的脾气你也知道，又是经济工作，也属你分管；大龙书记呢，你跟刘乡长一起，看看县长咋说。

刘同静说了声“好”，就散会了。

于大龙掂着本子走了出去，可刘同静还坐在板凳上，没走，书记看着说，还有其他事情？

刘同静笑着说，我们明天去。

哦，那行，我晚上跟县长用电话报告一声，具体事情，你们代表我，找县长细说，你看怎么样？

这样更好，只是，大龙说，在村里座谈时，支书说，把王朝恩送到精神病医院，我感到不妥。

不是精神病医院，是医院，书记说，王朝恩整天拿着喇叭到处晃悠，听说进城时走到何凤桥岔路口，三轮车被小车撞了一下，翻了，虽说没多大事儿，还找人家要赔偿，三千块，这不是讹诈吗？但是，人家是公车，又害怕麻烦，就打条，到县局领取三千元。我们本着关心角度，拉他到医院检查，他儿子能不感谢？

可是，为啥只有他一个人呀？

一个人，才显得特殊，说明我们是看在他俩儿子的份上，才这样搞的。

说到他俩儿子，支书说是个大隐患，我思忖，觉得还真的是隐患。儿子丢了，悲伤过度，应该像他爹那样到处活动才正常；可半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寂静得可怕，这是十分危险的。

你说咋办？

明天找县长，有三件事要汇报：一是我们所做的工作，二是把他爹拉到医院检查，顺便拉到精神病医院住下来；三是让县长做陈老板工作，摸清王老三在干啥，有没有找事的苗头，再者就是给他施加压力，让他也做做他爹的工作。你说呢？

愿望是美好的，但是，往往事与愿违，我们必须做最坏打算。乡长，你考虑这些，我都同意。这样，我在电话里也把这三条简单说一下，也让县长知道我有事，来不及当面汇报——我不是不想去，是县委通知，我要去市委党校学习，明天，你们去时再细说。

吴大宽正闭目养神，此时电话铃声响了，谁？

胡瑶看看说，不知道。

把我的手机拿来。

哎，一天到晚不归家，回来了，还有人打电话，好在你还是个小县长，要是书记，恐怕睡觉都不得安稳。我明天还回市里，总请假，时间长了，会有人说闲话。

你随便，吴大宽说，到我这来，出口就是跳舞唱歌，就没别的事情？再有，就是奚落我。玉珮俩孩子，你一个也不过问，尤其是老大玉儿，我每次回去，她都可怜巴巴哭。

放你妈的屁！一个野种，你还那么护着，想干啥？为了她，我们付出多少？胡瑶骂过了，看着吴大宽睁开眼睛，眼睛里忽然添了许多血丝，又温柔地说，开玩笑嘛。哎，你就是心慈，有道是，慈不掌兵。你也是县长了，一个乡党委书记，还是永生那事儿？百姓捣蛋就搞不定，干脆别当了，窝囊废！

原来胡骂人是为了这个，吴大宽扭过头，拿过手机，喂，嗯，是的，你说。哦，嗯，哦，嗯。你们说得对，照你们说的办。书记呀，咱们，谁跟谁呀，还跟我汇报？跟书记汇报还差不多。我不是多心，真的，我坚决支持你。哎，真的不容易。那时候，我们都在乡镇，都是党委秘书，无话不谈。我知道你的能耐。就因为知道你们争取了，你亲自跟我说，我才同意把这个项目落地你们乡，等于给你增加政绩哈。不过嘛，如今社会，只要你想干事，就会有麻烦；只要你啥都不干，等着提拔，就会风平浪静。可是，我们是谁？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