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长得漂亮还有错了

顾宴回垂眸望着少女微微发颤的睫毛，指节无意识着手掌边缘，那上面还沾着方才替她遮挡江川时蹭到的墙灰。

“瑶瑶，别害怕，有我在呢。”他微微弯腰与她平视，金丝眼镜后的琥珀色瞳孔漾着粼粼波光。

少年修长的手指隔着外套布料在她肩头收紧，骨节处因用力泛着青白。

陆瑶这才惊觉自己正无意识地啃咬下唇，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她慌忙松口，抬眸正撞见他毛衣领口处若隐若现的喉结上下滑动。

灯光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金边，连睫毛都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都像是精心画出的。

“谢谢顾学长。”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这才发现喉咙干涩得发疼。

少年温热的掌心忽然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他指腹薄茧带来的酥麻感惊得她睫毛轻颤。

顾宴回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身时，裤子面料擦过她的小腿，若有似无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的试探。

“不管是江川还是言灵...”

他喉间溢出的字句忽然停住，喉结重重滚动两下：“他们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陆瑶抬起头时，和他眼中的温柔撞了个满怀。

“谢谢你，顾学长。”她的声音轻得像片即将飘落的雪花。

当顾宴回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时，她才惊觉自己的指尖还在不受控地发颤。

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

她心里有些乱，也完全没注意到顾宴回是怎么会知道江川的名字。

江川的公寓弥漫着消毒水与鲜血混合的气息。

男人蜷坐在床边，窗外的灯光透过窗帘在他的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

七岁那年的蝉鸣突然在耳畔炸响，陆瑶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攥着他的手往晒得发烫的石板路上跑。

他们偷摘隔壁王奶奶家的桑葚，汁水染紫了十指，耳边全是陆瑶银铃般的笑声。

十西岁那个暴雨天，陆瑶撑着印有草莓图案的雨伞蹲在他面前，裙摆沾了泥水也浑然不觉。

她指尖的温度穿透潮湿的校服衬衫，在他手背烙下永生难忘的烙印。

“小川流血了，要消毒哦。”

少女软糯的尾音混着雨水滴答，那是他贫瘠生命里第一次尝到蜜糖的滋味。

可后来当他跪在陆家门前时，为什么她眼中只剩惊恐？

为什么她宁愿躲在门框后看他自残也不肯露面？

江川突然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墙壁，飞溅的碎片划出一道弧线。

他大口喘息着，首到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没关系，他想，至少这些疼痛都是真实的，就像心口处那个永远滚烫的纹身。

“嗯，瑶瑶姐…”

他的声音沙哑，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心口处狰狞的纹身，那是朵未开放的铃兰，花瓣边缘用暗红线条勾勒，像干涸的血迹。

刀片划过手腕的刺痛突然在神经末梢复苏，每次鲜血渗出时，陆瑶惊恐又心疼的眼神就会变得更加清晰。

此刻，陆瑶站在自家玄关，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客厅的落地窗半开着，纱帘被晚风掀起又落下，像极了奶奶总也织不完的毛线团。

她正要开口唤人，却见闻穆野从房间转出来。

“瑶瑶你回来了！”他眼睛亮得惊人，快步上前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

“看奶奶最近总盯着广场舞视频发呆，我就给她报了社区的舞蹈班。”他歪头笑起来，虎牙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说不定过两天就能在小区领舞了。”

陆瑶的指尖还停留在冰凉的门把手上。

客厅茶几上摆着奶奶织到一半的毛线拖鞋，粉白相间的配色和小时候她穿过的那双一模一样。

当闻穆野的目光扫过她泛白的嘴唇时，她突然发现对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瞬。

他收敛笑意，浓眉拧成了结：“瑶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我看到小川了。”她盯着地板上瓷砖的缝隙，低垂着雪白的脖颈，不想抬头。

记忆里江川手腕上翻卷的皮肉突然浮现，鲜血滴在她新换的帆布鞋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现在叫江川，他、他还...”

少年当着她的面，一刀一刀割在自己手腕上的场景实在太可怕，她己经强迫自己好久没想起来了，今天一见到他，一下全回到了脑海中。

当初奶奶非要送她来妈妈这里，也就是为了躲开家里的闲言碎语。

江川轰轰烈烈的追求事迹很轰动，她一出门，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再看到她那张过分美丽的脸，那些人只会感叹原来如此，红颜祸水啊。

这个世道，长得漂亮还有错了？

她话没说完就跌进了温暖的怀抱。

闻穆野的手掌轻轻扣住她后颈，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他的心跳声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

“这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震颤，指尖无意识着她发顶的弧度。

在陆瑶看不见的角度，他望向窗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嘴角却依旧噙着笑意：“下次再遇到他，我一定帮你好好揍他一顿。”

陆瑶被逗得破涕为笑，想起小时候江川总缠着她玩游戏机，输了就耍赖，都是闻穆野盯着他，他才肯认输。

此刻闻穆野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像哄着受了惊的小猫。

“他现在可是江家的人。”她吸着鼻子往后退，发梢蹭过对方的喉结。

“打他可没有好处。”

闻穆野一抖，突然挑眉，露出孩子气般的笑容：“怎么没好处，打不过的话还能趁机讹他点医药费。。”

“别胡说。”陆瑶松缓了下来，她从闻穆野怀里退出，认真道：“我可不希望你受伤。”

当年那个总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年，此刻正将掌心的疤痕按在沙发靠垫上，首到布料洇出淡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