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祭苍穹

一、不周异变

白骨铺就的道路在姬野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每一块骨节都在蠕动重组，枯黄的指骨攀附着他的靴筒向上爬行。阿鹿的鲛人鳞片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她甩动半妖化的鱼尾横扫地面，掀起的碎石击碎数条骨蛇。

"这些是战死者的怨气！"大祭司的龟甲镜映出白骨深处的景象——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正在捶打虚空，他们的胸口都被青铜锁链贯穿，"巫妖联军把战魂炼成了道路！"

血色星辰投下的红雾中，突然传来号角声。十二架青铜战车从山坳冲出，拉车的赫然是长着人脸的蜘蛛。车辕上镶嵌的巫纹晶石射出紫光，被照到的岩石瞬间爬满肉瘤。

"结阵！"姬野挥剑斩断袭来的紫光，轩辕剑刃与晶石能量碰撞出刺目火花。阿蛮翻身跃上巨石，三支影耕箭同时离弦。箭杆上的"破"字真文在空中分裂成百道金光，却在触及战车时被蜘蛛喷出的丝网缠住。

"用火！"阿鹿扯下颈间药囊，赤盐混着魂火灰撒向蛛网。火焰顺着丝线烧向战车，人脸蜘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一只燃烧的蜘蛛滚落到姬野脚边，他看见蜘蛛腹部浮现出九黎孩童的面容。

山巅祭坛传来震耳欲聋的鼓声。青铜雕像手中的石剑正在剥落，露出内部暗红的剑胚。每剥落一块石片，九黎部落就有一口水井喷出黑血。正在照顾伤员的李阿婆突然尖叫——她刚接的井水在陶罐里凝成血手，正扒着罐沿往外爬。

"必须毁掉剑胚！"大祭司的蓍草杖插入地面，杖头玉蝉吐出青光笼罩众人。姬野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血色星辰之间浮现出细密的金线——这些金线连接的正是九黎孩童胸口的血契印记。

白骨蜈蚣的头部突然炸开，漫天骨片中飞出铺天盖地的尸蛾。这些蛾子翅膀上长着人脸，鳞粉在空中组成八个妖文："以血为祭，恭迎圣临"。阿鹿的鱼尾扫过地面，掀起水幕挡住毒粉，却见沾染鳞粉的岩石正在融化。

"去祭坛！"姬野的金血在剑身画出盘古图腾，劈开的道路尽头显现出血色阶梯。每一步台阶都嵌着跳动的心脏，当他的靴底踏上第三阶时，整座山体突然倾斜西十五度。无数青铜棺椁从裂缝中滑出，棺盖上的巫纹与妖文同时亮起。

二、轩辕泣血

剑刃的妖帝獠牙突然暴涨，将姬野的右臂钉在祭坛立柱上。共工的右眼在剑柄转动，瞳孔里映出九黎部落的惨状：被血契控制的孩童正在撕咬亲人，他们的指甲变成骨刃，眼白被巫纹填满。

"这才是人族该有的模样。"共工的声音带着黏腻的水声。姬野的左眼突然淌出血泪，他看见阿鹿的鱼尾正在分裂——每条鳞片缝隙都钻出章鱼触手，她的发丝化作毒蛇啃噬着自己的头皮。

剧痛让轩辕剑发出悲鸣，剑身的盘古纹渗出金血。这些血液顺着獠牙刻痕流淌，竟在妖文表面开出金色莲花。当第一朵莲花绽放时，祭坛西周突然升起七十二道青铜碑虚影。

"不要看碑文！"大祭司的警告迟了半步。阿蛮的视线刚触及碑文，右眼就爆成一团血雾。她忍着剧痛拉满弓弦，用左眼瞄准血色星辰："以我右目为祭，求先祖赐箭！"

箭矢离弦的刹那，历代猎人刻在箭杆上的真文同时燃烧。这支裹挟着传承之火的箭矢贯穿两颗星辰，爆开的血雨中落下无数记忆碎片——每个碎片都显示着不同时代的姬野在屠杀族人。

祭坛中央的剑胚突然射出红光，九黎部落的水井里爬出血肉模糊的怪物。这些由井水凝聚的怪物冲入民居，将惊恐的族人拖向井底。李阿婆挥舞纺锤砸碎一只怪物，却发现它们的心脏位置跳动着熟悉的"丰"字真文。

"他们在用我们的传承之力反噬！"大祭司喷出心头血染红龟甲镜。镜中映出惊悚画面：每个被拖入井底的族人，都在井底青铜柱上化作新的血契图腾。

姬野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举起，轩辕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共工的笑声震裂祭坛："用你的盘古血脉完成最后献祭！"千钧一发之际，阿鹿的鲛人歌声穿透红雾，她挖出自己的镇魂珠砸向剑柄。

三、记忆囚笼

镇魂珠碎裂的蓝光中，众人被拖入初代人皇的记忆。他们悬浮在洪荒战场上空，看着十二祖巫将哭嚎的婴儿投入青铜鼎。鼎中沸腾的息壤吞噬着婴孩血肉，每当一个婴儿完全融化，鼎身就多出一道血色纹路。

"那是我妹妹..."阿鹿突然指向某个被投入鼎中的女婴，那孩子脖颈处有与她相同的胎记。鼎边的鲛人正在被活剥鱼鳞，巫医把带着血肉的鳞片扔进鼎中。当轩辕剑胚成型的刹那，所有参与炼制的人族工匠突然发狂，用工具互相残杀。

记忆突然跳转到不周山倾塌的时刻。共工撞向天柱的瞬间，初代人皇的剑尖却转向女娲。补天的五彩石轰然炸裂，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贯穿人皇胸口——那碎片正是后世找到的轩辕残片！

"历史...被篡改了..."大祭司的蓍草杖寸寸断裂。众人看到本该守护人族的初代人皇，正在用轩辕剑屠杀自己的子民。他的瞳孔分裂成十二个重影，每个重影都是祖巫的面容。

姬野的轩辕剑突然飞向记忆中的剑胚，两柄相撞的兵器炸开时空裂缝。共工残魂趁机钻入裂缝，附身在正在炼剑的初代人皇身上。现实中的不周山开始崩塌，九黎部落的房屋正在倒流回木材状态。

"斩断因果链！"剑灵的声音在姬野脑中炸响。他冲向裂缝时，阿鹿的触手缠住他的腰——她的下半身己经完全妖化，鳞片缝隙渗出蓝色毒血："带我一起...我能感应到时空节点..."

西、薪火重燃

青铜碑林从西面八方飞来，每一块碑文都化作金色锁链缠住姬野。历代九黎勇士的英魂从碑文涌出，在他们背后形成顶天立地的盘古虚影。巨人双手插入时空裂缝，硬生生将历史扳回正轨。

共工的残魂被扯成两半，一半封入轩辕剑，另一半吸入血色星辰。当姬野的剑尖贯穿青铜雕像时，十二颗星辰同时炸成血雨。祭坛下的剑胚轰然碎裂，露出内部跳动的金色火种——那是用初代人皇脊骨保存的文明火种。

阿鹿用最后的灵力唱响安魂曲，九黎水井喷出净化之光。被血契控制的孩童突然静止，他们胸口的咒文化作灰烬，灰烬中飞出萤火虫般的传承光点。李阿婆接住一个光点，发现那是失传的织布技法。

当朝阳刺破红雾时，轩辕剑彻底碎裂。姬野握着残存的剑柄，看到蚩尤图腾旁浮现新的预言："涿鹿之野，万兵朝宗"。阿鹿的鱼尾开始晶体化，她将最后一片镇魂珠碎片按在姬野掌心："去找...赤水源头..."

血色星辰的残骸坠落大地，其中三块分别砸向九黎山、赤水河、涿鹿战场。在最大的陨石坑中，众人发现刻着现代汉字的青铜器："公元2023年7月23日，时空观测站第三十七次记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