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就改，随你改

洞八三工程值班室的霉味混着陈腐气息扑面而来。

梁辰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第一库房，铁皮柜里遗落着发黄的军用罐头，十几个隔间像被切开的蜂巢，这里曾经是083工程的物资补给处。再往深处，黑暗如实质的隧道口传来呜咽般的风声，潮湿的石壁上渗出暗红水痕，像干涸的血迹。

乔志行蹲在墙角展开图纸，陆所长用战术手电为他打光，冷白光束在斑驳墙面上晃动。

06号斜倚着门框，军靴有节奏地叩击地面，迷彩裤膝盖处磨得发白。

“这地方跟苏北地下长城很像啊，梁老弟这是捡到宝了。”06号突然开口，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

“梁总今天在大会上那番话，魄力没得说。”他咧嘴一笑，露出颗缺了角的牙齿，带着股混不吝的痞气。

梁辰关掉手电，隧道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三秒后手电灯再次亮起，幽绿光芒里，他的影子被拉得扭曲细长，

“电梯井锈穿了，下去得重新搭钢架。”他故意顿了顿，余光瞥见06号的瞳孔在灯光下微微收缩，

“图纸己经给你们，尽快派勘探队过来！”

“梁总对这库房盯得紧啊。”06号突然逼近，烟味混着淡淡的硝烟味扑面而来。这人走路无声无息，像头潜伏的豹子。

“小时候在枫阳厂闯过祸。”梁辰后退半步，与对方保持安全距离，语气冷硬，

“密闭空间对孩子来说就是致命诱惑，哪个三线厂没出过事故？”

他刻意将“事故”二字咬得极重，却见06号仍倚着墙又吸了口烟，这家伙不仅滑头，口风还很紧，无论梁辰如何询问，对方却坚持6号是他的幸运数字，坚持不肯透露姓名。

目前唯一知晓的就是他曾叫过陆所长一声‘小叔！’

隧道的通风系统早己损坏，梁辰担心两位老人身体出意外，逛了一刻钟后便带着他们回到招待所。

今天是辰星科技挂牌日，范晨涛早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庆祝，这可是笼络人心的绝佳时期。

11所主要研究项目是空空导弹，近程格斗导弹为PL5与PL8系列，中程空空弹PL12还未正式量产，远程空空导弹则是有名的PL21还处于理论验证阶段。

令梁辰意外的是，06号这家伙这次还代表着其他所，空射巡航导弹，精确制导炸弹?都想弄。

“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不可能，也没时间亲自参与，集团那边一天十几个电话，再不回京上面估计得派人来抓我了。”

这番话并非借口，说好的支援，梁辰不亲自回去一次，肯定不会主动过来。

06号敛去笑容，“勘探队三天后进场，既然你要回京，那我们就在那边碰头。”

陆所长一听这话，急忙补充道，“梁总，你这行程必须得加上蓉城，你也知道，数据我们不可能带出来，必须你亲自去，我们回去便开始着手准备。”

“既然如此，其他类型的数据，我会向上面申请，一起调到11所。”

06号这番话再次向梁辰证明了他们的决心，而且还很急。

这种事不应该先打个样再推广吗？一旦陈舒接触到武器数据，具体会发生什么他无法预估，但可以肯定的是梁辰从此进入军方视线，盯着他的势力再多一方。

“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

梁辰，“……”

当晚，梁辰找了个借口回到舒爸家中。

大方虽没跟来，但梁辰知道这家伙肯定躲在黑暗中的某处，每次梁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都会主动消失，距离感把握得相当到位，像极恋爱中的暖男。

“如果资金缺口太大，省里可以想想办法，他们打算将‘航天’打造成贵安名片。”

舒爸喝了点酒，他跟梁辰的关系也逐渐进入有心人的视野，厂区的老同志还笑说他梁家有缘。

“还是算了，政府的钱可不那么好拿，而且前期我们最好还是低调些，我不想让辰星航天这么快进入国外视野。”

“也对，魏行那边的意思是原新安厂现有设备暂时不动，先接些订单，稳住外厂职工。”

“不行，一旦将就以后再改遇到的阻力反而会更大，必须趁这次机会一次到位，让陈舒管理整个生产线，无论内外都一样。”

舒妈端着两杯蜂蜜水进房间，扇了扇屋内的烟气，骂道，

“陈大厂长，威风了啊！我说的话都不听了对吧，熏着小舒怎么办。”

“来，幺儿，喝杯蜂蜜水，今天没少喝吧？”

“多谢老妈，对了，您跟‘梁辰’打电话时，千万不要提厂区变化的事。”

记忆中，自己刚参加工作的前两年，一次家都没回过，只是过年偶尔打过电话，每月定期给两老转2000块生活费。

“放心吧，妈知道，只是这样有些可怜他了。”

舒妈趁势坐在陈舒床上，追问道，“我记得你说未来儿媳叫什么小昭，对吧？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小昭？现在还读高一，他可不能犯罪。

“别打岔，我们谈正事呢，小辰明天就得去京城。”

舒妈看了眼正充电的水果12，“把它给我，我跟闺女聊天去。”

看着舒妈开心的拿着手机离开房间，梁辰一阵无语。

“这难度很大，前期唯一的办法是加装摄像头盯着产线，你说的全自动化，设备改造耗时太久。”

“交给陈舒也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改造图纸我早给老爸了！”

书桌上的一块平板自动亮起，陈舒笑盈盈的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爸，传感器，还有哪些链接的零部件图纸我不都给你弄好了吗？”

“闺女，爸知道你能干，可你得考虑到人为因素，按你发的那些名单，需要找400多家企业给你定制，成本高不说，还存在暴露的风险，而且传输速率也不够。”

梁辰瞬间明白问题在哪了，现在3G时代才刚刚开启，部分精密仪器反应速度需要控制在毫秒级。

这是典型的木桶效应，光一块长板根本不可能建立起想象中的全自动化。

难道他还得去找华微？

“小辰，爸跟你同样着急，但研发需要时间，有小舒帮忙，己经解决核心问题了。”

“这不是某项技术的问题，而是整个产业链的提升，现在最优的方案是先从半自动化逐步过渡。”

400多家企业，这太夸张了，不是任何一家民营企业能解决的。

“这事我再想想，距离下个圆月还有20来天，您帮我统计下，我看看有没机会把生产线设计也搞过来。”

舒爸双眼一亮，对啊，除了小舒，还有未来。

“对对对，如果有完整的生产线技术，一次性到位并非没有可能。”

“你们下次回去，优先级最高的是3D打印技术，我听小舒说，连特殊金属都可以实现打印，这对发动机的建造实在重要了，否则光是建模开模都得耗费大量时间。”

“老爸，放心，下次我保证给你搞定。”说着陈舒又看向梁辰，

“对了，小辰，我们是不是要开始造导弹了，哈哈，我要给J16加上这个世界最厉害的空空导弹。”

就知道……

梁辰感觉陈舒就像是2020年的大数据，总是能抓住关键词。

虽说他跟11所才接触了两天，但她还是知道了，而且对武器似乎有着一种偏执狂的迷恋。

舒爸还是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忍不住又在房间里转了起来，掏出烟却又不敢点。

“还是有些早了！一旦他们开始建造，库房的秘密很可能暴露，哪怕一个月只有一天。”

梁辰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行就让他们另开出口，把第一库房隔离出来。”

“这确实是个办法，可里面放什么，我现在己经严禁任何人靠近那边了。”

陈舒忽然插话道，“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就说我们要在里面造计算机，对，量子计算机。”

“那才是我完美的身体，机房那些破电脑，我实在不想用。”

“改造成机房吧，只要那扇门别动，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梁辰不知2008年，陈舒去哪了解的量子计算机，那东西就算在2020年都没多大进展。

“不行，就量子计算机，量子通讯是迈入太空的最优选。”

见闺女生气的模样，舒爸又心软了，急忙安慰道，

“好好好，咱就造量子计算机，不过，闺女，你要造量子计算机也得有足够的算力，传统电脑也必须配上。”

“厂里机房你也适当控制下，别拿它们撒气了，一天烧坏两台，我们可烧不起啊。”

一天两台？梁辰看向陈舒，后者默默低下头去，

“那不是要急着给你们画图纸吗？烧那边总比烧家里的电脑好。”

“别找借口，以你的能力，不会不知道每台设备的极限……”梁辰没把话说完，这哪是烧不烧的问题，分明就是陈舒在对那些设备发火。

“好了，小舒听话，爸知道你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小小电脑，根本拦不住你。”舒爸赶紧给梁辰使了个眼色。

“咳咳……那当然，就算是破奔腾，陈舒也有办法将他们组合成超级电脑。”

陈舒抬起头，笑容再回脸上，“咯咯咯，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啦，组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改下操作系统。”

“那就改，随你改！”

舒爸跟梁辰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