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阴阳

"茶博士呢？方才斟茶的小厮去哪了？"赵天成的声音凌冽却镇定，在场的人恐慌却茫然无措。

他举起茶壶反复查看，“这壶有问题。”他低声道。

众人听到茶壶有问题，毛骨悚然，脸色苍白，很多人都在茶座那边喝过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更是吓得把手中的茶杯也跌落在地上。

惠宜也吓得结结巴巴：“茶壶有毒？我们喝了好多茶，该…该不会。”

“别怕。”墨洁紧紧抓住惠宜颤抖的手，小声安慰道：“断肠草是剧毒，若我们也中毒了，早就毒发了。”

“这是双层壶。"赵天成低声说。但众人听到后，又炸开了锅。

“什么是双层壶？”赵瑞昌着急地问。

“又称为乾坤阴阳壶。壶身设明暗双气孔藏于浮雕龙纹鳞片下。”赵天成指一下壶身的龙纹鳞片。

“它有着可旋转瓷胆，分隔为独立双舱室，通过壶柄底部旋钮控制舱位对准壶嘴。”赵天成打开壶盖，向众人展示内部结构，并转动一下底部旋钮，果然内部的小孔也跟着旋转。

众人听后目瞪口呆，紧接着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你的意思是，下毒人是针对方楚天？如果其他人来喝，则倒出来的是无毒的茶。若方楚天来喝，则旋钮开关倒出有毒的茶。”张父问道。

“没错。”赵天成低头闻了一下茶壶内胆，众人的心揪了一下。“凶手提前将断肠草溶于水中，注入左舱室；右舱室装入正常茶汤。”

“老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要下此毒手。”赵瑞昌感到非常痛心。

“肯定是商场竞争对手，不然怎么会选在锦纶会馆杀人，这是接触方老板的最佳途径！”一旁的中年人愤怒地喊道。

“太可惜了，方老板是个大好人。二十年前，他的老伙计在贡丝里掺假，被朝廷发现了抓去砍头，还差点把生丝厂给查封了。方老板不计前嫌，还收养老伙计的儿子。唉，这么好的人，居然被小人毒死，真是不值得！”一位消瘦的中年男人惋惜地摇摇头。

众人听后，也都纷纷感慨万分。

“陆馆长，你看现在该如何是好啊！”赵瑞昌转向一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高大中年男人问道。

“我己经派人去报官，官府马上就来了，看他们如何处理吧。今天来参加聚会的，都是广州各大丝商，都是体面高贵的老爷们，我们也不敢搜身啊。”陆馆长无奈地摇摇头。

“搜身也没用，估计下毒之人是那茶博士或者是斟茶的小厮。他们应该在方伯父毒发之前，就逃走了。”赵天成回答道，声音还是那么的冷静。

“方老板今天是独自来的吗？怎么不见任何陪同？”张父疑惑，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方家人出现。

“他是自己来的，就带了一个马夫，马夫在会馆外面候着呢，估计不知道我们这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一个年轻的男人回答道。“我刚到会馆时，和方老板寒暄了几句，他和我说的。”

“快！去叫方老板的马夫进来。”陆馆长对手下说。

不一会儿，马夫进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方楚天，吓到腿都软了，一下子跪在地上。“老爷！你怎么了老爷！”马夫大喊，眼泪也吓出来。

“方老板中断肠草的毒，己经毙命了。”陆馆长叹口气说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老爷啊！你得罪了什么人啊！”马夫开始嚎啕大哭，手不停地捶地。

“他怎么只身赴宴，一个随身伺候的都不带？”赵瑞昌问道。

确实，像赵瑞昌这种大老板，出门都会带上好几个下人，贴身仆人还会帮他用银针验毒，毕竟眼红他的人，比比皆是。

“老爷说，他今天是来求人办事不是来享福的，不需要人服侍，所以一个丫鬟小厮都不带。”马夫抹抹眼泪鼻涕回答道。

“方老板怎么不带上他那个养子啊？他平时可疼那个养子了，视若己出，这么大的场合，肯定要带出来认认人，混个脸熟的。”消瘦中年男子问道。

“您说方少爷啊，方少爷今天要参加祭蚕神仪式 ，所以没有跟来。”马夫答道。

“他没有亲生儿子吗？”赵天成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没有，我家老爷生了五个小姐，只有方少爷这个养子。”马夫答道。

话音刚落，官府的人就进了明伦堂。

衙役将所有在场者按身份佩三色腰牌。红色：商贾；蓝：仆役；白：洋人。然后根据腰牌颜色，带到不同地方问讯。

商贾在东厢房受讯，仆役在天井跪答，洋商在西厢房查问。

墨洁和惠宜也被分到了红色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