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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倒影棺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祠堂的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要将这古老的建筑彻底摧毁。祠堂横梁在一道道雷光的映照下,映出森然的轮廓,那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气息。苏怀青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狼狈地跌坐在地。她的目光被梁间那口倒悬的阴沉木棺吸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那口棺椁仅有三尺长,周身裹着褪色的戏服,岁月的痕迹在它身上清晰可见。棺盖阴刻着莲花纹,每片花瓣上都钉着青铜铃舌,在风雨的肆虐下,铃铛发出清脆却又阴森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昨夜三更…… 这棺椁突然从梁上坠下来……” 老仆福伯缩在门边,手中的油灯在风雨中摇曳不定,昏黄的灯光映得他脸色惨青。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微微颤抖着说道,“更夫瞧见玉娘的影子在梁上走…… 边走边唱《冥婚》……”
福伯的话音未落,那棺椁突然发出 “咯吱” 一声,像是老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苏怀青下意识地仰头望去,只见棺底渗出黑血,黑血如细蛇般在青砖地面上蜿蜒爬行,逐渐汇成一个八卦阵图。阵眼处的血珠凝聚在一起,竟凝成了一个 “申” 字,那字迹与三叔公牌位后的血咒如出一辙,这诡异的巧合让苏怀青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攀上供桌,想要一探究竟。就在她的指尖刚触到棺椁的瞬间,梁间垂落的蛛丝突然绷紧。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蛛丝,分明是密密麻麻的红绳,绳结处皆缀着染血的珍珠,在雷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棺盖移开的刹那,一股腐气混合着铃兰香扑面而来,熏得苏怀青几欲作呕。她急忙掩住口鼻,朝棺内望去。只见棺内堆满了泛黄的戏服,层层叠叠,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最上层是件被撕碎的帔衣,金线绣的《牡丹亭》戏词己经残破不堪,像是被人故意撕扯过。襟前别着半枚银簪,簪头庆云社徽记下刻着 “慕礼”,看到这熟悉的字样,苏怀青心中一动,越发觉得这背后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叮 ——” 簪尖毫无征兆地突然震颤起来,发出一阵尖锐的铃音,如同一把利刃,首首地刺穿了苏怀青的耳膜。她痛苦地捂住耳朵,踉跄后退,慌乱中撞翻了香炉。香灰在积水的地面上散开,渐渐显出一行血字:“倒棺为镜,照见前尘。”
随着这行血字的出现,祠堂西角的铜镜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应声炸裂。破碎的镜片中,伸出苍白的手臂,一把攥住苏怀青的脚踝,将她朝着棺椁拖去。苏怀青拼命挣扎,双手用力地想要掰开那些手臂。挣扎间,棺内的戏服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如活物般缠上她的脖颈,越勒越紧,勒出道道血痕,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淌下来。
五更梆子骤然敲响,那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格外清脆。在窒息的痛苦中,苏怀青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扯断了缠在脖颈上的戏服。布料裂开的瞬间,棺底豁然洞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抛入了井中。
刺骨的井水瞬间灌入苏怀青的七窍,冰冷的感觉让她浑身僵冷,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恐万分 —— 井底竟倒悬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祠堂!梁间的棺椁正位于她的脚下,透过棺盖的缝隙,她窥见另一具 “自己” 被红绳紧紧捆缚着,面敷血妆,唇间的银锁片刻着 “念玉”,那模样十分诡异。
“这是…… 阴阳镜像?” 苏怀青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她下意识地摸向颈间的长命锁,锁芯突然发烫,烫得她手指生疼。与此同时,井水像是被什么染过一般,化作浓稠的血乳。倒悬祠堂的供桌上,缓缓浮出半卷族谱,苏怀青凑近一看,上面记载着:“光绪二十三年,产婆调换死胎,真胎藏于倒影界,替身婴沉井镇煞。” 谱末黏着一张戏票,座次栏的 “苏怀青” 正被血渍一点点吞噬,缓缓显出 “苏念玉” 的朱砂批命,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震惊。
晨光终于刺破井口,洒下一缕微弱的光线。苏怀青在倒影棺底摸到一面西洋镜,镜面有些模糊,却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她拿起镜子,镜面映出少年守祠人的身影。只见他立于光绪二十三年的祠堂,神色慌张地将襁褓中的婴孩递给一个蒙面人。那婴孩腕间的银锁刻着 “怀青”,随后却被塞入玉娘的棺中。紧接着,蒙面人缓缓撕下面巾,露出的赫然是苏慕礼的脸!
“二小姐,你才是被换出去的真胎……” 玉娘的啜泣声仿佛从镜子中渗出,在这阴森的井底回荡。苏怀青猛然回头,只见井壁青砖剥落处,露出了纵横交错的青铜铃阵。阵眼处,铁链锁着一具女尸,那女尸溃烂的面容竟与她一般无二,心口还钉着一根银簪,簪身的梵文咒语正逐一亮起,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血水渐渐退去后的井底,苏怀青颤抖着拾起女尸怀中的铁盒。打开铁盒,里面的契约墨迹未干,上面写着:
“甲子年五月初五,以真胎苏怀青为祭,启镜像阵,换念玉重生。”
立契人:苏慕礼
看到这份契约,苏怀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终于明白,自己一首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就在这时,铜镜 “咔嚓” 一声裂开,少年守祠人的戏腔从裂缝中传来:
“倒影棺开阴阳路,二小姐,该你替玉娘走一遭了 ——”
井口忽地垂下一条猩红的水袖,袖口上用金线绣着新的谶语:
“绛唇点孽债,双棺锁轮回。”
这谶语仿佛是对她命运的宣判,让苏怀青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绝望。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深渊,西周都是黑暗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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