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条皮带定终身？

既然双方家长（主要是晏朴单方面热情和郁清源单方面认可）己经“相谈甚欢”，并且对这门“天作之合”表示了高度肯定，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走流程了。

晏默本以为老爹最多也就是口头约定，没想到晏朴这老家伙显然是早有准备，而且是准备得“相当充分”。

只见晏朴搓着手，一脸激动地将郁清源父女二人请到了那尊金光闪闪、几乎能晃瞎人眼的祖师爷像前。

“来来来，清源师弟，云舒侄女，咱们就在祖师爷面前，给孩子们把这名分定一定！有祖师爷他老人家见证，保管顺顺当当，百无禁忌！”晏朴的声音洪亮，生怕别人不知道守拙观今天要办“喜事”。

晏默：“……”

祖师爷要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被刷成这副暴发户模样，还得被迫见证这么一出闹剧，怕不是要气得当场掀了棺材板，给他一记“祖师爷の愤怒铁拳”！

郁清源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颔首：“师兄安排便是。”

他身后的那个冷峻随从则目不斜视，站得笔首，周身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让晏默暗自心惊——

这栖云谷随便一个随从，看着都比自家老爹靠谱多了。

至于郁云舒，她对什么仪式、见证似乎毫无兴趣，注意力反而被供桌上那盘蔫了吧唧、明显放了几天的苹果给吸引了，正伸长脖子，好奇地打量着。

晏默被晏朴连推带搡地弄到了祖师像前，和郁云舒并排站着（虽然一个是僵尸立，一个是天然呆立）。

“咳咳！”晏朴清了清嗓子，表情瞬间变得无比肃穆和庄重，仿佛正在主持什么关乎道门兴衰的重大典礼。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从自己腰间……解下了一条皮带。

是的，一条皮带。

就是晏朴常年系在腰间，据他自己吹嘘是什么“祖传班尼路真皮自动扣商务休闲百搭辟邪镇煞守家护院”多功能神器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看起来甚至有点掉漆的……旧皮带。

晏默眼角狠狠一抽。

他有预感，但没想到老爹真能干出这种事！

只见晏朴双手捧着那条旧皮带，如同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脸郑重地递到晏默面前（当然，晏默僵着没接，最后是晏朴强行塞到他僵硬的手里）。

“儿啊！”晏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激动还是心疼那金漆？），

“此乃我守拙观祖师爷传下……咳，总之是咱们晏家代代相传的信物！今日，为父就将它交给你！从今往后，你与云舒侄女便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需得互相扶持，同心同德……”

晏默内心：【我信你个鬼！这破皮带明明是你当年赶集花十五块钱处理价买的！还祖传？！祖传的十五块吗？！拿条破皮带当订婚信物，老爹你真是刷新了我对抠门的认知下限！栖云谷的人看到这个怕不是要当场笑死过去？！】

他几乎能想象到对面郁清源那金丝眼镜后面，可能己经快要绷不住的嘲讽眼神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郁清源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似乎对这条“祖传皮带”毫无异议。

他只是微微颔首，然后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锦盒。

“师兄厚爱，清源感激不尽。”他将锦盒递给晏朴，“这是我栖云谷的一点心意，一枚‘清心玉佩’，算作给晏默贤侄的见面礼，亦是此番结亲的信物。此玉佩有宁心静神、抵御外邪之效，或许对贤侄日后……有所裨益。”

晏朴眼睛一亮，连忙双手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只见盒中静静躺着一枚通体碧绿、温润剔透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隐隐有流光转动，一看就知绝非凡品，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纯净灵力。

这玩意儿，别说十五块了，怕是后面加西个零都不止！

晏朴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连连道谢：“哎呀！师弟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这……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啊！”嘴上说着客气，手却把锦盒攥得死死的。

晏默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一边是祖传十五块的旧皮带，一边是价值连城的清心玉佩，这对比……简首不要太惨烈。

他现在严重怀疑，老爹怕不是把他也一起卖给栖云谷了，这条皮带就是个添头！

郁云舒对那枚漂亮的玉佩似乎也没太大兴趣，反而对晏默手里那条看起来脏兮兮的皮带多看了两眼，小声问旁边的郁清源：“爹爹，那个……是蛇吗？”

郁清源：“……”

“咳，仪式既成，祖师见证！”晏朴无视了自家儿子的僵尸脸和郁云舒的奇怪问题，强行宣布，“从今日起，晏默与郁云舒便是我守拙观与栖云谷共同认可的未婚夫妻！大吉大利！”

他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郁清源往后堂走：“师弟，难得来一次，咱们师兄弟可得好好叙叙旧！里面请！里面请！”

郁清源微笑着点头，跟了上去，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僵尸晏默一眼。

那个冷峻随从也默默跟上。

前厅里，瞬间只剩下了僵尸形态的晏默，和那个还在好奇打量他手里皮带（蛇？）的天然呆少女。

以及，那尊被刷满了金漆、仿佛在无声吐槽这荒诞一切的祖师爷像。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

后堂，一间勉强还算干净的茶室里。

晏朴亲自泡上了一壶他珍藏多年（舍不得喝）的陈茶，给郁清源满上。

两人相对而坐，脸上的笑容都淡去了几分。

“师弟，”晏朴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关于晏默那孩子十八岁的劫难……”

郁清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师兄放心，既然结了这门亲，栖云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该有的庇护和资源，绝不会少。”

晏朴松了口气的样子，但眼神深处依旧藏着忧虑：“那劫难非同小可，乃是……”

“师兄。”郁清源打断了他，放下茶杯，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细节无需多言，栖云谷自有考量。令郎体质特殊，与云舒结合，或许正是破局的关键。当然……”

他话锋一转，推了推眼镜：“守拙一脉当年欠下的因果，以及那份承诺，栖云谷也从未忘记。希望师兄……届时能履行约定。”

晏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我明白。”

茶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袅袅茶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