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倚梅雪映长相思

《甄嬛传·魂影》第一章 倚梅雪映长相思

雍正元年冬，紫禁城裹在银装素裹中，檐角冰棱垂垂如剑。我跪在倚梅园内，掌心攥着先帝所赐的长相思笛，任雪花落在肩头。今日是除夕，按例该随皇后去椒房殿守岁，可我偏要偷这半日清闲——皇上新纳的丽嫔有了身孕，椒房殿里那些恭维话，听着倒不如这梅林里的风声真切。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我将写着祈福语的小像系在梅枝上，红笺在风雪中微微颤动。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忙将斗篷兜帽压低，却在转身时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放肆！"低沉的男声带着愠怒，我抬头望去，只见明黄色龙纹蟒袍在雪地里格外刺眼。皇上？我慌忙跪下行礼，却见他踉跄着扶住梅树，指节捏得发白。

"你......"他盯着我的眼睛，瞳孔骤然紧缩，"你是谁？"

我心头一颤，这声音分明是皇上，可那眼神却带着陌生的惶惑。不等我回答，他突然捂住心口后退半步，我伸手去扶，却在指尖相触的刹那，天地骤然翻转。

胤禛视角

我望着眼前身着浅蓝宫装的女子，只觉头痛欲裂。她的面容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铜镜里那张陌生的脸——肤若凝脂，眉若远黛，正是我昨夜在养心殿批折子到子时，梦见的莞贵人。

"皇上？"苏培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惊觉自己竟身着龙袍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案头堆着如山的奏折。而方才那个女子，此刻正倒在倚梅园的雪地里，身着我的常服。

"传太医！"我霍然起身，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分明是甄嬛的嗓音！我抬手看时，纤纤素手戴着赤金护甲，哪里还有半点帝王气象？

甄嬛视角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养心殿的龙床上。苏培盛正端着参汤候在一旁，见我睁眼，忙跪下行礼："皇上万安。"

"苏培盛，扶本宫......"我刚要开口，却发现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这才惊觉身上穿着明黄色龙袍，腰间系着先帝留下的白玉龙纹佩。我慌忙掀开被子下床，却在铜镜前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剑眉星目，薄唇紧抿，正是当今圣上。

"皇上？"苏培盛见我盯着镜子发愣，试探着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碍。"我稳住心神，学着皇上的口吻道，"传年羹尧进宫，朕有要事相商。"

苏培盛领命退下，我跌坐在龙椅上，指尖划过案头的密折。八爷党正在江南私铸铜钱，年羹尧在西北克扣军饷，这些折子我从前听皇上说起过，如今却要我以帝王之身去应对。

胤禛视角

我裹着皇上的狐裘坐在碎玉轩的暖炕上，听着外面宫人议论纷纷。甄嬛的贴身丫鬟流朱正在煎药，见我发怔，关切道："小主可是受了风寒？"

"本宫......"我刚要开口，却想起自己此刻是甄嬛，忙改口道，"本宫无碍，只是昨夜在倚梅园受了些寒气。"

"小主素来身子弱，可要仔细着。"流朱将药碗端来，"这是温太医新开的方子，说是能调养气血。"

我接过药碗，却在闻到那股熟悉的药香时愣住。这是我在太医院时特意为甄嬛调配的暖宫汤，连火候都与从前一般无二。温实初......他此刻怕是在太医院值夜吧？

甄嬛视角

年羹尧跪在养心殿外，雪水顺着铠甲滴在金砖上。我望着他腰间的镶玉宝剑，想起皇上曾说过，这把剑是先帝亲赐，年家世代忠良。

"微臣参见皇上。"年羹尧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我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学着皇上的语气道："西北战事如何？"

"回皇上，罗卜藏丹津己退至青海湖，微臣不日便能将其擒获。"年羹尧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只是军饷......"

"国库空虚，你是知道的。"我将案头的户部折子推过去，"先从年府拨十万两应急，待战事平定，朕自有封赏。"

年羹尧的脸色骤变，却不敢反驳，只得叩首领命。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皇上曾说过年羹尧功高震主，如今看来，这话果然不假。

胤禛视角

碎玉轩的烛火摇曳，我翻着甄嬛的诗集，却在扉页上看见一行小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字迹娟秀，正是甄嬛的手笔。

"小主，该歇了。"流朱进来收拾烛台，我随口问道："温太医今日可在太医院？"

"温太医在御药房值夜，小主可是要传他？"流朱说着，就要去取披风。

"不必了。"我按住她的手，"夜深了，别去打扰他。"

流朱退下后，我望着窗外的明月，忽然想起那日在倚梅园，甄嬛系在梅枝上的小像。画像上的女子巧笑倩兮，与此刻镜中的自己别无二致。可皇上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何会与我互换身体？

甄嬛视角

子时己过，我批完最后一本折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案头的茶早己凉透，苏培盛不知何时添了新的。

"皇上，该用膳了。"苏培盛端着食盒进来，我揭开盖子，却是一碗燕窝粥。这是甄嬛最爱的甜羹，皇上从前总说她太过娇惯。

"拿下去吧。"我摆摆手，"传御膳房做些清淡的。"

苏培盛一愣，却不敢多问。我望着窗外的积雪，忽然想起碎玉轩的红梅花该开了。甄嬛最爱在雪地里折梅，如今她被困在皇上的身体里，怕是连赏花的心情都没有了。

胤禛视角

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忽然想起甄嬛入宫前，甄远道曾对她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凡事要多加小心。"如今看来，这话倒是应验了。

"小主，温太医来了。"流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忙将诗集合上。温实初身着月白色长袍走进来，腰间系着我赐给他的青玉带钩。

"微臣参见莞贵人。"他的声音温润如玉，我却在他抬头的瞬间，看见他眼中闪过的惊艳。

"温太医不必多礼。"我学着甄嬛的口吻道，"本宫昨夜受了风寒，劳烦太医诊脉。"

温实初的指尖触到我腕间的脉搏，忽然皱眉道："贵人脉象紊乱，似有郁结之气。"

"本宫只是......"我望着他关切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如今是甄嬛，而温实初对她的心思，皇上早有察觉。若被他看出端倪，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多谢太医，本宫无碍。"我抽回手，"流朱，送太医出去。"

温实初退下后，我望着案头的长相思笛，忽然想起皇上曾说过，这笛子是纯元皇后的遗物。甄嬛吹笛时，皇上总会想起纯元，如今这笛子落在我手中，又该让谁想起谁？

甄嬛视角

寅时三刻，我在养心殿的龙床上辗转难眠。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映得殿内一片惨白。忽然，我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是叩门声。

"皇上，臣妾给您送参汤来了。"是华妃的声音。我忙披上外袍开门，却见华妃身着蜀锦宫装，发间的东珠在雪中闪烁。

"皇上......"她将参汤递过来，却在看清我的脸时愣住，"您......"

"华妃深夜至此，所为何事？"我学着皇上的冷漠口吻道。华妃的脸瞬间煞白，手中的参汤碗滑落，在雪地上摔得粉碎。

"皇上......"她后退半步，"您......"

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忽然想起皇上曾说过，华妃最是恃宠而骄。如今她这般失态，倒让我有些不忍。

"下去吧。"我转身欲关上门，却听华妃在身后轻声道："皇上，臣妾......臣妾知错了。"

我愣住，却不敢回头。华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望着雪地上的碎片，忽然觉得这紫禁城的雪，比碎玉轩的更冷。

胤禛视角

天快亮时，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我又回到倚梅园，看见甄嬛系在梅枝上的小像。画像上的女子突然活了过来，对着我嫣然一笑，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莞莞......"我伸手去抓，却抓到一把冰冷的雪。惊醒时，发现自己竟穿着单衣站在碎玉轩的庭院里，手中握着甄嬛的长相思笛。

"小主！"流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您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我望着手中的笛子，忽然想起皇上曾说过，纯元皇后最擅长吹笛。难道这笛子与我们的互换有关？

甄嬛视角

卯时整，我在乾清宫召见文武百官。八爷党之首胤禩跪在丹墀下，状若恭敬，眼中却藏着狡黠。

"启禀皇上，江南私铸铜钱之事......"他刚要开口，我便打断道："年羹尧己率军平定西北，江南的事，交给李卫去办。"

胤禩的脸色微变，却不敢反驳。我望着殿下的群臣，忽然想起皇上曾说过，治国如弈棋，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如今我坐在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退朝后，我独自在御花园散步。红梅映着白雪，煞是好看。忽然，我看见远处有个身着明黄色常服的身影，正是皇上。不，此刻他应该是甄嬛。

"皇上......"我刚要开口，却见他转身欲走。我忙追上去，却在转角处被华妃拦下。

"皇上，臣妾有要事相禀。"华妃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得停下脚步。待她絮絮叨叨说完，再回头时，那抹明黄色早己消失在梅林深处。

胤禛视角

我躲在梅林深处，看着甄嬛与华妃交谈。华妃哭得梨花带雨，甄嬛却面无表情，倒真有几分皇上的冷漠。

"小主，该回宫了。"流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只得随她离开。路过倚梅园时，我看见那枝系着小像的梅树，红笺在风中猎猎作响。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我伸手想要取下小像，却在指尖触到红笺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莞贵人。"温实初的声音让我僵在原地，"这么冷的天，贵人在此做什么？"

"本宫......"我转身时，却见他手中握着我的小像。那张画像在雪中显得格外刺眼，我慌忙去夺，却被他轻轻避开。

"贵人这小像......"温实初的眼神变得复杂，"倒与皇上书房里的那幅画有几分相似。"

我心头一紧，皇上书房里确实挂着一幅纯元皇后的画像。难道甄嬛的小像，与纯元有关？

甄嬛视角

戌时，我在养心殿批折子，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喧闹声。苏培盛进来禀道："皇上，莞贵人在御花园昏倒了。"

我霍然起身，却在跨出殿门时又坐下。如今我是皇上，怎能表现出对甄嬛的关切？

"传太医。"我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让温实初去看看。"

苏培盛领命而去，我望着案头的密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甄嬛此刻昏迷不醒，怕是与互换之事有关。若被太医看出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胤禛视角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碎玉轩的床上，温实初正在给我诊脉。他的指尖触到我腕间，忽然皱眉道："贵人脉象虚弱，怕是受了风寒。"

"多谢太医。"我望着他担忧的眼神，忽然想起甄嬛曾说过，温实初是她的青梅竹马。如今我顶着甄嬛的身子，却要面对他的深情，当真是造化弄人。

"微臣告退。"温实初收拾药箱，我忙叫住他："温太医，本宫......"

"贵人有何吩咐？"他转身时，腰间的青玉带钩在烛光下闪烁。那是我当年赏赐给他的，如今却成了他与甄嬛之间的羁绊。

"无事。"我摆摆手，"本宫只是......只是有些想家。"

温实初的眼神暗了暗，轻声道："微臣明白。"

他离去后，我望着窗外的明月，忽然想起皇上曾说过，帝王无情。如今我困在这后宫之中，才明白这句话的残酷。

甄嬛视角

亥时，我终于按捺不住，悄悄溜出养心殿，往碎玉轩走去。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我却无暇顾及。

碎玉轩的院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看见甄嬛正坐在窗前，手中握着长相思笛。她听见动静，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皇上？"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却在这声"皇上"中，听出了无尽的悲凉。

"嬛嬛......"我刚要开口，却被她打断："皇上，臣妾身子不适，怕是不能侍寝了。"

"朕......"我望着她苍白的脸，忽然想起自己如今是皇上，而她是甄嬛。我们之间隔着君臣之礼，隔着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皇上请回吧。"她将笛子放在案头，"臣妾想静一静。"

我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忽然想起皇上曾说过，甄嬛最是倔强。如今她这般疏离，倒让我想起那年杏花微雨，她在御花园里吹笛的模样。

"嬛嬛，朕......"我终究说不出"换回来"三个字，只得转身离去。雪地上的脚印被风渐渐掩埋，正如我们之间的纠葛，终将被岁月尘封。

胤禛视角

我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年选秀，他站在太和殿前，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的惊艳。如今他穿着龙袍，却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说。

"小主，该歇了。"流朱进来收拾烛台，我点点头，却在躺下时摸到枕头下的小像。那是我在倚梅园系的红笺，此刻却成了我与皇上之间唯一的纽带。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我对着画像轻声念道，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紫禁城的秘密永远埋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