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追踪

魔都的夜像一张巨大的嘴，吞噬着所有不甘与秘密。三郎弓着腰，像只受了伤的野猫，穿梭在熟悉的街巷，却感觉走在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墙壁上的划痕很浅，物理世界里几乎看不见。但复合视野里，那些残留的幽蓝色能量，像萤火虫的尾迹一样，勉强构成一条断断续续的光带，指向一个方向。

这玩意儿比工地的线缆还难找。三郎心里骂娘，但脚下不停。每找到一处新的光点，心里就燃起一点希望。那不仅仅是找回菜刀的希望，更是搞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希望。

他的身体还在疼，尤其是被冲击波掀翻时摔到的地方，钻心地疼。但他顾不上。肾上腺素还在飙升，脑子里乱糟糟的，但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把刀！

沿途的复合视野里，城市的能量流比白天活跃多了。各种颜色、各种形态的光芒像地下的暗河一样涌动，有的纯净，有的污浊，有的带着攻击性，有的只是静静流淌。他像个误入了地底世界的盲人，摸索着前进，每一种能量光芒都像一种新的语言，他听不懂，但能感觉到其中的情绪和意图。

有的光芒让他心悸，像遇到了潜伏的捕食者；有的光芒让他不适，像踩进了烂泥潭。

追着那幽蓝色的光带，三郎逐渐离开了老旧的街区，走进了那些他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更高大、更辉煌的建筑群。这里的街道更宽阔，灯光更亮，但人烟稀少，反而显得更加冷清和诡异。

这里的能量流明显更强！复合视野里，高楼大厦本身似乎也散发着一种冰冷、坚固的光芒，而穿梭在其中的异能者，他们的能量光芒更加凝练，更加耀眼，也更加危险。他们不再是巷子里那种小混混级别的‘野路子’，更像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正规军’。

三郎躲在一辆报废汽车后面，看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走过。男人体内的能量是金黄色的，像浓稠的黄金，虽然内敛，但散发着一股子傲慢和强大。在他复合视野里，这个男人就像一个移动的小型核反应堆。三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对方发现。

他妈的，这个世界到底藏了多少这种怪物？

那股幽蓝色的光带，最终指向了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旧写字楼。楼不高，藏在几栋摩天大楼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幽蓝色的光芒就在楼门口彻底消失了，仿佛被大楼吞噬了一样。

三郎皱起眉头。光带断了。那女人进去了？还是刀被带进去了？

他绕着写字楼走了一圈，试图找到其他的线索。复合视野里，这栋楼的能量反应很微弱，不像其他地方那样生机勃勃或充满危险。它像一块海绵，把周围的能量都吸收了进去。

就在他走到写字楼侧面的一条更窄小的防火巷时，他停住了。

复合视野里，这里的墙壁上，除了那女人残留的幽蓝色光芒，竟然还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黑沉沉的光！

是菜刀留下的！

它比幽蓝色的光芒更淡，更隐蔽，像一个不易察觉的句号。它证明了，菜刀确实在这里出现过，并且，它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这印记不像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存在’的残留。它不像其他能量那样有颜色有形态，只是黑沉沉的，但异常稳定，像永不消散的墨迹。

三郎的心脏砰砰首跳。他蹲下来，用手摸了摸那块墙壁。冰冷，粗糙，没有任何特别。但在他的意识里，那块地方却像一个黑色的漩涡，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他盯着那丝黑沉沉的光芒看了很久，试图从中解读出什么。突然，他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连接。不是视野上的，更像是…感觉上的。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鼻子闻到的是墙壁的灰尘味，耳朵听到的是远处城市的噪音，手指触觉是砖块的冰冷。但意识里，那丝黑光却像一个微弱的信号源，在他脑海里发出一种低语。

不是声音，是一种意念。

模糊，断续，但带着一种强烈的指向性。

指向……地下。

三郎猛地睁开眼睛。地下？

他环顾西周。防火巷里只有一个紧锁着的金属门，上面布满了锈迹，看起来像是一个地下室或者维修通道的入口。

这他妈就合理了！那把刀是在地下挖出来的！它本身可能就来自地下！也许它的‘家’就在这种地方！

他走上前，用力去推那扇金属门。门纹丝不动，锁得死死的。

怎么办？硬闯？别开玩笑了，他现在连把像样的工具都没有，更何况，这门里面会是什么？那个女人？还是别的什么怪物？

他心里有些发怵。刚才巷子里是生死攸关，他被逼急了，反而爆发出了力量。现在让他主动闯进一个未知的地方，他心里还是打鼓。他只是个普通工人啊！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丝黑沉沉的光芒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犹豫，又或者只是巧合，突然在他脑海里变得清晰了一些。

那种低语，不再是模糊的意念，仿佛多了一些‘画面’。

不是眼睛看到的画面，是一种意识构建的画面。他‘看’到了一个狭长的通道，一些管道，还有…远处一个闪烁着微光的东西。

是刀！是菜刀！

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得像真的就在他眼前一样。

他知道，这可能是菜刀在向他发出召唤。或者，是它留下的某种‘灵魂’印记在指引他。

顾不上害怕了！那把刀，不能丢！

三郎再次看向那扇紧锁的金属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糙，有力，这是他过去二十多年劳动留下的痕迹。他没有超能力，没有花哨的招式，他有的只是力气，还有一股子…被逼出来的狠劲。

他后退几步，助跑，然后像他在工地上搬运重物一样，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肩膀和腿上，猛地撞向了那扇门！

“嘭——！”

一声巨响！金属门纹丝不动，三郎只觉得肩膀像散了架一样疼。

不行！物理力量打不开！

他咬紧牙关，盯着那扇门。复合视野里，门是死的，没有任何能量流动。但门锁呢？锁芯呢？

他将复合视野集中到门锁的位置。锁芯是金属的，里面有复杂的结构，但也没有能量光芒。

不对！菜刀留下的黑光！它指引我到这里！这门后面肯定有菜刀的印记！

他再次将意识沉浸到那种黑光的低语中。地下…通道…微光…

这一次，他试图更仔细地去感受。那股黑光的低语，除了指向性，仿佛还带着一种…破坏的‘意愿’？或者是一种‘切割’、‘穿透’的感觉？

切割？穿透？

三郎手里没有刀，只有他的身体，他的手。

他将复合视野聚焦在门锁上，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像抚摸爱人一样，触碰门锁。

指尖冰凉，触感是坚硬的金属。

但意识里，他感觉到了那丝黑光在指尖汇聚！很淡，很微弱，像针尖大小的一个点。

他试着用指尖，在那黑光汇聚的点上，轻轻地…按压。

不是用力按，而是一种意念上的引导，引导那丝黑光，或者说菜刀的‘印记’，去‘切割’这个锁芯。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物理变化。

但在复合视野里，他看到指尖的那一点黑光，像一把无形的刀刃，正在一点点地切入门锁的结构！速度很慢，非常慢，像蜗牛爬行。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全身的力气仿佛都集中在了这根手指上，不，是集中在了这份意念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防火巷里异常安静，只有远处城市的喧嚣声时不时传来。

复合视野里，那黑色的‘切割’点一点点深入。结构被破坏，金属被‘融化’，不，不是融化，是瓦解。一种从物质本身进行的瓦解。

终于！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声响传来。物理世界的声响。

三郎猛地收回手指。门锁，开了！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扇门锁，它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锁舌己经弹开。

这…这他妈是什么能力？！不是他自己的，是菜刀的！是菜刀的‘印记’，或者说，菜刀本身自带的能力，通过那丝残留在墙壁上的黑光，和他建立了某种连接，让他得以运用这份力量！

他感觉到了身体的虚弱。刚才那种意念的集中，对他的精神消耗巨大，比体力消耗还要严重。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他没时间犹豫了。门开了！

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金属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野兽的嘶吼。

门后面是一片漆黑。一股潮湿、冰冷、带着铁锈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三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