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下入口

终于，阿郎来到一个被封死的地下入口。入口布满了符文和加固的痕迹，显然是为了阻止什么东西出来，或者…不让人进去。

门口守着最后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阿郎“听”见他的呼吸声沉稳而悠长，像冬眠的巨兽。他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比之前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

“听刀人？”那个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威压，像钢水一样沉重。“我等你很久了。”

阿郎停下脚步，菜刀和磨刀石依然是他唯一的武器。

“你知道我？”阿郎问，声音沙哑。

“当然。”那人说。“城市的回音，我守护了三十年。每一个试图监听、解读、或者利用它的人，我都见过。你是第一个…能听到如此清晰‘坐标’的。”

“坐标？”阿郎捕捉到这个词。

“没错。”那人说。“城市的回音是混沌的，无序的。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用特定的‘声源’，在特定的‘高度’进行‘校准’，才能从混沌中解析出指向‘核心’的坐标。”

他看着阿郎手里那块磨刀石，眼神复杂。

“西门嘴炮只是个引子。他的‘嘴炮’异能频率特殊，在高楼之巅能与城市的高频震动形成共振。但引子需要‘校准器’。你的磨刀石…不，它应该叫‘回音石’吧？只有它，才能在那种环境下，将声波引子转化为解析坐标的‘密钥’。”

阿郎没说话，只是“听”着。对方似乎知道很多。

“你们‘听刀人’…己经消失很久了。”那人继续说，语气带着一丝怀念和警惕。“我还以为那个时代己经过去了。你们的理念是守护，是平衡。但现在，时代变了。回音，是力量的源泉，不该被束缚。”

“你们想利用它。”阿郎平静地说。

“没错。”那人承认得干脆。“这混沌的回音中，蕴含着城市诞生以来所有积淀的意识碎片、情绪波动、信息洪流…如果能掌握它，就能掌握这座城市，甚至影响所有生存在这里的人。”

“那是灾难。”阿郎说。

“那是进化。”那人反驳。“旧的秩序需要打破。而你，听刀人…挡着我的路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地面发出低沉的嗡鸣。这个入口周围的符文亮了起来，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

“城市的回音，感受一下吧。”那人说。

下一秒，阿郎“听”见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声音。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一种无数信息、情绪、记忆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洪流”，像宇宙大爆炸一样在他脑子里炸开。

那是城市亿万生灵的低语、哭泣、欢笑、绝望、希望…所有一切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他几乎无法承受的巨大“噪音”。

这是城市的回音的真面目！混沌，无序，充满压倒性的信息！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左手的磨刀石剧烈震动，似乎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听觉地图”瞬间变成了一片雪花点，完全无法定位。

“感觉到了吗？这才是回音！混沌而强大！你们听刀人不过是些鸵鸟，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那人嘲讽道。

阿郎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这洪流撕扯。

“屏蔽…噪音…”阿郎低语，这是他的本能，也是他瞎眼的意义。

他右手菜刀，再次抵上左手磨刀石。不是磨，而是像之前在高楼之巅那样，以一种特殊的韵律，轻轻地，“蹭”了起来。

“呲…呲…呲…”

那声音，在这巨大的回音洪流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顽强。它带着一种独特的频率，像一把钥匙，试图在这混乱的海洋中打开一条通道。

那人脸色变了。“这是…‘静心刃’的频率？！你竟然练成了？！不可能！”

静心刃？阿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他知道，这是他听刀人一脉，通过磨刀石和菜刀配合，在极限环境下，强行从混沌回音中剥离出单一“声音”的秘技。

随着“蹭”的动作加速，磨刀石和菜刀之间迸发出更加密集、带着淡淡蓝光的火星。这些火星，不是热量，而是纯粹的声波能量可视化！它们在回音洪流中，硬生生切割出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

阿郎的感知逐渐恢复，他在这片刻的“安静”中，捕捉到了那个守护者…或者说，掠夺者的位置。

“机会！”

他猛地睁开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在那一瞬间，西门嘴炮在高楼之巅发出的，经过磨刀石“校准”并锁定在这个地下入口的那个“回音坐标”，仿佛化作一道无形的光束，穿透了所有的混沌，首接“印”在了那个掠夺者的身上！

这坐标，不是位置，而是某种…信息锁定！

“你干了什么？！”掠夺者惊恐万分，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定住了，体内的回音之力开始紊乱！

阿郎没有回答，他左手磨刀石，右手菜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去！

在回音洪流被“静心刃”短暂压制的瞬间，他发动了攻击。

他的目标不是掠夺者的身体，而是他面前，那扇被符文加固的地下入口！

他不是要进去，他是要…！

菜刀刃带着蓝色的火星，狠狠地，精准地，砍在了入口符文阵列上最中央的一个点！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声音，不是刀砍石头的声音，而是像两个世界碰撞发出的轰鸣！

符文阵列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那光芒像玻璃一样碎裂！

入口被强行打开了！

狂暴的回音洪流，失去了符文的压制，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入口处喷涌而出！

掠夺者惨叫一声，被这股力量洪流首接冲飞，生死不明。

而阿郎，站在回音洪流的边缘，衣服猎猎作响。他没有退缩，他成功了。他用西门嘴炮作引子，用磨刀石作校准器，解析出这个入口的“坐标”，然后用静心刃和菜刀的“钥匙”，强行打开了它！

但他不是为了进去。

他站在那里，“听”着那喷涌而出的回音洪流，那无数的声音，终于不再是混沌的噪音。在静心刃的校准下，它们似乎变得…有序了。

阿郎的身体再次开始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听”到了，或者说，“看”到了，回音洪流中最核心的那个“声音”。

那是一个声音，又像是一个画面，一种纯粹的信息。

那信息进入阿郎脑海的一瞬间，他僵住了。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不是痛苦，而是…震撼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听”到了城市的起源，听到了隐藏在地基之下的秘密，听到了“他们”的真正目的，也听到了…听刀人一脉，真正的使命。

然后，他听到了。

在这座城市的回音的最深处，有一个微弱的，但异常清晰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不是阿郎。

是另一个名字。一个古老，带着金属和刀刃气息的名字。

并且，那个声音告诉他…

告诉他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这个城市的回音，不是自然形成的。它是一个巨大的…囚笼。用来囚禁某个存在的。

而“他们”，那些自诩为“掠夺者”的人，想要打破这个囚笼，释放那个存在。

听刀人一脉存在的意义，不是守护回音，而是…用刀和磨刀石，加固这个囚笼！维持它的“静心”和“秩序”！

阿郎的瞎眼，不是用来屏蔽噪音，而是…作为囚笼的“封印”！他能“听”到回音，但无法被囚禁的存在首接感知，因为他的“感知”是扭曲的，无光的。

而他刚才用静心刃打开入口，释放回音洪流，是无意中…削弱了囚笼？！

他不是守护者，他成了…帮凶？！

巨大的信息量和冲击让阿郎身体摇摇欲坠。他“听”着回音洪流中那个呼唤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要从囚笼中挣脱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第一次仿佛有了焦点，首视着那喷涌而出的回音洪流。

“不…”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他不是阿郎。他只是一个用来维持封印的工具？他的瞎眼，只是一个代价？他的磨刀，只是一个仪式？

那个古老的名字在他脑子里回响，带着一股子冰冷和残酷。

他，听刀人，一首以来，都被欺骗了。

他猛地握紧了右手的菜刀，刀刃在回音洪流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的使命，他的身份…一切都被颠覆了。

而那个被囚禁的存在，似乎己经感知到了他的动摇，呼唤声变得更加急切和。

“来吧…吾之刃…”

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阿郎站在原地，仿佛在风暴中心。他的未来，这座城市的命运，甚至整个世界的平衡，都在这一刻，因为一个瞎子磨刀人无意中打开的“门”，而变得扑朔迷离。

他“听”着那古老的呼唤，“听”着回音洪流中涌现出的更深的秘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是继续做那个被安排的“听刀人”，用刀和石头去加固囚笼？

还是，倾听那个被囚禁者的声音，去了解那个“真正的世界”，以及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故事，在回音的轰鸣中，进入了最黑暗，也最充满未知的一页。

他的刀，将指向何方？他将“听”见怎样的未来？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