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要当姐姐永远的“安妹妹”

清晨，杜若己命人备好了早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早点：一碗熬得浓稠的碧粳米粥，上面浮着几粒枸杞；一碟刚出笼的虾仁小笼包，皮薄馅大，透着的虾色；几块金黄油亮的葱油饼，散发着的香气；还有一碟清脆爽口的酱黄瓜和一小碗桂花糖藕。

“小主昨日劳累，今日特意让厨房多备了几样。”杜若一边布菜一边说道。

安陵容执起银箸，先尝了口米粥，温热的粥滑入喉中，暖意顿时蔓延开来。她又夹起一个小笼包，轻轻咬破薄皮，鲜美的汤汁立刻溢满口腔。

“今日的小笼包倒是鲜美。”安陵容说着，又夹了一块糖藕。藕片脆嫩，带着桂花的香甜，很是开胃。

吃过早膳后，杜若又奉上一杯昨日从敬嫔那里得的杭白菊花茶，安陵容接过来轻啜一口，花香在唇齿间漫开：“把昨儿绣的月白的莲纹帕用那个缠枝莲纹的锦盒装起来。”

梳妆完毕，安陵容对镜端详。镜中人一袭淡青色绣的旗装，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点翠的步摇，既不失体面，又不会太过招摇。她满意地点点头——去见甄嬛，既要显得亲近，又不能太过刻意。

行至碎玉轩外，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清越的琴声。安陵容驻足聆听，是《梅花三弄》。琴音泠泠，如清泉流过心间。她不禁想起前世与甄嬛初识时的情景，那时她们都还是天真烂漫的少女。

“安小主来了？”浣碧从廊下转出来，笑着行礼，“我们小主正在抚琴呢，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必惊动。”安陵容温声道，“且让姐姐弹完这一曲。”

琴声渐止，甄嬛己迎了出来。她穿着淡青色家常衣裙，发间只簪了支木兰花簪，却更显得清丽脱俗。

“安妹妹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甄嬛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快进来坐。”

安陵容福了福身：“听姐姐弹琴入神，不忍打断。”她示意杜若拿过锦盒，亲自取出那方莲纹帕递给甄嬛：“妹妹想着姐姐气质如莲，特意绣了这个。针脚粗陋，姐姐莫要嫌弃。”

甄嬛接过帕子，帕上莲花亭亭净植，花蕊处用银线勾勒，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她抬头看向安陵容，眼中满是赞叹：“这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栩栩如生，花瓣边缘还绣着几滴欲坠的露珠，安妹妹果然心灵手巧。”

浣碧见状也凑过来：“这莲花当真清雅，跟小主的气质一模一样。”

安陵容抿唇浅笑：“姐姐喜欢就好。”她接过甄嬛递来的茶盏，茶汤清澈，映着晨光，恰如那帕上的莲花一般纯净。

两人在花厅落座，流朱奉上香茗。

安陵容捧着茶盏，浅笑着看向甄嬛，语气温柔而自然：“姐姐夜里可还睡得安稳？我见你眼下似有些倦色。”

甄嬛抬手抚了抚眼角，笑道：“昨夜有些思念母亲，睡得不太安稳，不妨事的。倒是妹妹气色极好，这件淡紫衣裳衬得你愈发清丽了。”

安陵容低头理了理衣襟，笑意更浓：“姐姐就会哄我开心。这秋老虎最是伤人，姐姐也要当心身子。”

甄嬛执起安陵容的手拍了拍，“妹妹总是这般体贴。”

安陵容眼中漾着真诚的笑意：“咱们姐妹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只要姐姐身子康健，妹妹就安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的秋阳透过纱窗，在她们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晕。这样平淡温馨的对话，反而比任何刻意的关怀都更显亲近。

安陵容垂眸轻抚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她想起前世临死前，甄嬛那句“陵容终究是变了”时失望的眼神，沈眉庄摇头叹息的模样。那时她才明白，在她们心里，自己就该永远是那个胆小怯懦的安答应。

茶水温热透过瓷壁传来，安陵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既然甄姐姐喜欢的是那个躲在她们羽翼下瑟瑟发抖的安妹妹，那这一世，她便好好扮演这个角色又何妨？

“妹妹在想什么？这般出神。”甄嬛温柔的声音传来。

安陵容立即抬起脸，眼中适时流露出一丝慌乱，随即化作腼腆的笑意：“没什么，只是...只是觉得能这样和姐姐说话，真好。”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声音越来越轻，“在宫里，也只有姐姐待我这般好了...”

甄嬛果然露出怜惜的神色，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傻妹妹，说这些做什么。你我姐妹，自然要互相照应。”

安陵容顺势低下头，让一缕碎发垂落额前，更显得柔弱。她面上是一派感激：“姐姐待我这样好，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又说傻话。”甄嬛轻轻为她拂开额前碎发，“只要你平安喜乐，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安陵容乖巧点头，眼中盈着恰到好处的泪光。

她太了解甄嬛了——这位善良的姐姐最吃这套。既然她们想要一个永远需要保护的安妹妹，那她就给她们一个完美的安妹妹。

只是这一次，躲在柔弱面具下的，再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安陵容借着低头饮茶的动作，掩去眼底的锋芒。她会好好利用这张面具，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一步步走到最高的位置。

外面传来清脆的笑声打断了安陵容的思绪：“莞姐姐，我来啦！”淳常在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见到安陵容也在，眼睛一亮：“安姐姐也在呀！”

甄嬛笑着吩咐流朱：“去把新做的点心都端上来。”不多时，几样精致的点心便摆满了小几：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金黄油亮的蛋黄酥，雪白松软的云片糕，还有几块做成花朵形状的枣泥山药糕。

“哇！”淳常在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块蛋黄酥，“这个最好吃了！”

安陵容也尝了一块枣泥山药糕，甜而不腻的滋味让她忍不住又拿了一块：“姐姐宫里的点心总是这么可口。”

正说笑间，淳常在不小心蹭了些许枣泥在嘴角。安陵容取出那方绛紫色的葡萄帕递给她：“这本是送给妹妹的帕子，不曾想刚好派上用场，快擦擦吧。”

淳常在接过帕子，突然惊呼：“呀！这葡萄绣得跟真的一样！”她举着帕子左看右看，“颗颗圆润，我都要馋得想咬一口了！”

甄嬛也凑过来看：“容儿的手艺越发精进了。这葡萄上的露珠，怕是真的要滴下来似的。”

安陵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妹妹喜欢就好。”

淳常在却爱不释手，将帕子小心地收进袖中：“我要天天带着这帕子，等想吃葡萄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她天真的话语逗得甄嬛和安陵容都笑了起来。

窗外秋风送爽，碎玉轩里茶香袅袅。三人围坐在小几旁，你一筷子我一勺地分食着点心，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安陵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连嘴里的点心似乎都变得更香甜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