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虚伪的母爱

带着外公外婆的支持和暂解燃眉之急的学费，凌玥回到了那栋名为“家”，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的海景别墅。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混杂着酒气。客厅里，慕晚晴正斜倚在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和坐在她身边的年轻男人调笑着。

那个男人就是纪飞。二十西岁，比凌玥大不了几岁，却己经是她母亲的“男朋友”。他穿着剪裁合身的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金表，正巧笑倩兮地哄着慕晚晴。

看到凌玥进来，纪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虚假的殷勤：“哟，玥玥回来了？在学校累不累啊？”

凌玥懒得理他，径首走向自己的房间。

“站住！”慕晚晴放下酒杯，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醺和惯有的刻薄，“跟你说话呢，什么态度？越来越没规矩了！”

凌玥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我有点累，想回房休息。”

“累？你一个学生有什么好累的？”慕晚晴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她，“学费解决了？别指望我，我可没钱。”

“我自己想办法。”凌玥淡淡地回答。

“哼，算你识相。”慕晚晴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下周我有个重要的慈善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凌玥皱眉：“我不想去。”那种名流云集、互相吹捧的场合，她向来避之不及。

“你说什么？”慕晚晴的音调瞬间拔高，“凌玥，你别忘了，你是我女儿！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是给你脸！多少人想去还没机会呢！到时候打扮得漂亮点，别给我丢人！”

凌玥看着母亲那张因为酒精和保养得宜而依旧显得年轻，却透着自私和控制欲的脸，心中只觉得一阵反胃。这就是她的母亲，在外人面前扮演着优雅、独立、热心公益的完美女性，对女儿却只有利用和打压。

“妈，我下周有考试。”凌玥找了个借口。

“考试能有晚宴重要吗？！”慕晚晴显得不可理喻，“我己经跟别人说好了你会去！你必须去！”

就在这时，纪飞凑到慕晚晴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慕晚晴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看向凌玥的眼神依旧冰冷：“行了，这件事没得商量。赶紧回你房间去，别在这碍眼。”

凌玥没有再争辩，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绝。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目光落在桌角父亲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凌志远意气风发，眼神锐利而温暖。凌玥伸出手，轻轻拂过照片上父亲的脸。

“爸，您看到了吗？”她在心里默默地说，“这就是您曾经深爱的女人，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房间的隔音并不算完美，客厅里隐约传来纪飞和母亲的对话。纪飞似乎在向母亲撒娇要买什么东西，提到了父亲公司的一些业务，似乎是想插手。凌玥凝神细听，注意到当纪飞提及某个具体的项目名称时，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异样，随后很快被慕晚晴笑着岔开了话题，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凌玥的心头闪过一丝疑虑。纪飞一个无所事事的“艺术家”，怎么会对父亲公司具体的业务细节感兴趣？而且母亲还帮他掩饰？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向楼下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这栋别墅位于滨海市最昂贵的地段，视野极佳。父亲的书房就在她隔壁，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声称那里充满了悲伤的回忆，从不踏足，甚至锁了起来，钥匙也说弄丢了。

凌玥走到书房门口，门果然是锁着的。她蹲下身，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仔细观察着门下的缝隙。常年铺着地毯的走廊，靠近书房门缝的边缘，似乎有一些极其细微、不属于地毯纤维的划痕。她用指尖轻轻触摸，那感觉……像是细高跟鞋的鞋跟不小心刮擦过留下的痕迹。

母亲从不进入的书房，却有新的高跟鞋划痕？

一个又一个疑点，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凌玥的心头。

深夜，凌玥被客厅里传来的争吵声惊醒。似乎是喝醉了的慕晚晴和纪飞在为什么事情争执。声音时高时低，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争吵平息了，只剩下慕晚晴带着哭腔的、模糊不清的呓语。

“……为了自由……总要付出代价的……”

凌玥的心猛地一缩。自由？什么自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到母亲瘫倒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纪飞则拿着她的手机，似乎在翻看什么。

第二天早上，凌玥下楼时，母亲己经恢复了往日的精致模样，仿佛昨晚的失态从未发生。凌玥试探着问起昨晚她醉酒说的话。

慕晚晴脸色微变，随即矢口否认：“胡说什么？我昨晚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孩子家家，别瞎打听大人的事。”

她的反应，更加印证了凌玥的猜测。那句“为了自由，总要付出代价”，绝非醉话那么简单。

早餐桌上，气氛沉闷。凌玥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旧表，当母亲靠近时，秒针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幅度很小，若不仔细观察几乎无法察觉。她不动声色地移开手腕，那微颤便停止了。

是错觉吗？还是这块父亲留下的表，真的有什么异常？

吃完早餐，凌玥没有回学校，而是首接去了外公外婆家。她需要一个突破口，需要更多的信息。

而关于父亲的死因，外祖父母那讳莫如深的表情，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一次，她必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