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世界观

扬州客栈的更鼓声穿透雨幕，赵敏倚着雕花窗棂，听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桌上的茶盏早己凉透，她望着烛火跃动的光晕，思绪仍停留在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林缚擦了一下打斗中弄赃的衣服，露出内里绣着暗纹的中衣，举手投足间褪去了平日里的随和，多了几分帝王威仪。"在想什么？"他伸手拨弄烛芯，火苗骤然明亮，映得满室暖意融融。

赵敏转身，目光落在他腰间若隐若现的软剑："在想忽必烈的野心，也在想大汉皇帝陛下为何执意带我同行。"她的声音清冷如霜，"是想借机威慑蒙古，还是另有图谋？"

林缚轻笑一声，从行囊中取出一卷泛黄的舆图铺在桌上。地图上，大汉疆域用朱笔勾勒，边疆之外，还标着西域诸国、南洋群岛，甚至更遥远的大陆。"知道朕为何要推行军屯制、兴修水利、鼓励通商吗？"他的指尖划过燕云十六州，"因为这些不只是为了大汉。"

赵敏凑近细看，发现地图边缘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着各地风土人情、物产资源。"你们蒙古西处征战，为的不过是劫掠草场、扩张领土。"林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这样的征服，除了尸横遍野、生灵涂炭，能为这世间留下什么？"

"那陛下又能留下什么？"赵敏反问，"难道大汉的征战就比蒙古高尚？"

"朕要的不是征服，而是让这天下的百姓真正的大一统，更是让所有百姓安居乐业，让坏人让丑恶无处遁形，让华夏走向世界，更是为后世子民剔除隐患。"林缚展开另一卷图纸，上面画着新式水车、曲辕犁，还有蒸汽驱动的工坊草图，"军屯制让流民有田可耕，水利工程让农田不再受旱涝之苦，通商之路让各国互通有无。这些，才是真正能改变天下的东西。"

"可是单存的没有大汉，你们蒙古做不到，这是人民与人民的区别，不是一代两代能够完成的，就像你很难改变所有蒙古人全部下马耕地一样难！"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雨幕中的扬州城。远处，运河上的商船灯火点点，宛如繁星坠入人间。"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世界的一角。"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朕却见过大漠孤烟、江南烟雨，异乡的繁华，哪里比现在的蒙古加上我们大汉还要大，哪里有会说话的鸟儿，会飞的鱼，长年皑皑白雪的大陆……见过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也见过商贾因通商富甲一方。朕要的，是让整个天下都能共享太平。"

赵敏沉默良久，忽然想起这一路所见：燕云的军屯连成防线，江南的工坊日夜不息，百姓脸上洋溢着安定的笑容。这些景象，与她在草原听闻的中原大不相同。"可这谈何容易？"她低声道，"且不说内忧外患，单是人心，就难以统一。"

"所以朕需要时间，也需要帮手。"林缚转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郡主聪慧过人，难道看不出，比起互相征伐，携手共进才是大势所趋？"

烛火突然摇曳，照亮了他眼底的炽热。赵敏心中一动，突然想起蒙古人常说的话："草原上的狼再厉害，也敌不过团结的牧人。"难道这个年轻的帝王，真的想打破草原与中原的隔阂？

"陛下就不怕我将这些话传回蒙古？"她故意试探。

“若郡主想传信，早就派人去了。”林缚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提起茶壶，为赵敏重新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会面。

“朕相信，郡主与朕一样，都不愿看到更多的流血牺牲。”林缚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他将茶杯轻轻推到赵敏面前，然后注视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所以，朕希望郡主能够理解朕的一片苦心。”

说罢，林缚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本手记，封面上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西海通商策》西个大字。他将手记推到赵敏面前，微笑着说道：“这是朕的构想，从西域到南洋，再到北美、南美，甚至是遥远的非洲，朕想要建立一条前所未有的商路。”

赵敏有些好奇地翻开手记，里面详细记载着通商规则、驿站设置、货币统一等一系列的构想。她越看越心惊，这些计划如果真的能够实现，那将不仅仅是改变大汉的经济格局，整个天下的局势都可能因此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赵敏合上手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首视着林缚。手记，目光中带着疑惑与警惕。

"因为朕相信郡主的眼光。"林缚的声音诚恳而坚定，"汝阳王手握重兵，却不愿卷入草原纷争，可见他也厌倦了战争。若蒙古与大汉能携手，天下何愁不太平？"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庭院中。赵敏望着手中的热茶，热气氤氲间，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草原与中原不再征战，商队往来不绝，百姓安居乐业。

"陛下就不怕我是假意附和，实则另有图谋？"她最后一次试探。

林缚大笑，笑声爽朗而自信："若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朕如何当得起这天下之主？"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并肩望向窗外的月色，"郡主，这天下很大，大到容得下草原的雄鹰，也容得下中原的巨龙。"

赵敏心中泛起波澜，这个男人的胸怀与远见，远超她的想象。或许，正如他所说，这天下不该只有征伐，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开拓。

烛火渐弱，夜色深沉。这场夜谈，不仅改变了赵敏对大汉的看法，也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在林缚的诉说中，还有很大的未知世界，却装不下林缚的野心！

"哼，你最好别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