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安南

汉中兴三年七月，岭南的闷热如同蒸笼，张顺率领八万大军号二十万，浩浩荡荡抵达红河岸边。远远望去，对岸的安南防线一眼望不到头，密密麻麻的竹制拒马桩插在河滩上，像一排排狰狞的獠牙。土垒工事上，火炮黑洞洞的炮口泛着寒光......

“报！上游发现残破浮桥！”斥候话音刚落，南岸突然火光冲天。张顺举着单筒望远镜定睛一看，三艘满载火药的火船正顺流而下，船头绑着浸透桐油的茅草，被风一吹，火势凶猛。“不好！是火攻！全体散开！火器营马上转移弹药！”张顺大声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大地都跟着颤抖。火舌瞬间吞噬了前排营地，浓烟滚滚，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被丁大全收买的乡军内应趁机大喊：“丁大全的伏兵杀来了！快跑啊！”一时间，军队陷入混乱，有人挥刀砍向身边的汉军，鲜血混着雨水，在泥地里蜿蜒成河。

张顺怒目圆睁，亲手斩杀了两名叛卒，他将染血的战刀指向对岸，声嘶力竭地喊道：“给我用火炮还击！所有部队立即重整军阵”汉军的改良回回炮纷纷怒吼，可潮湿的空气让火药还是受了影响，半数炮弹成了哑弹。反观安南军，他们的土制火炮虽然简陋，却借着地势居高临下，炮弹像雨点般砸进汉军阵列。弹片横飞，不少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血泊中。

"收拢士兵，向后撤20里，不得恋战"

入夜，雨终于小了些。张顺拖着受伤的左腿，一瘸一拐地巡视营地。士兵们啃着的干粮，很多人己经开始腹泻。军医捧着药罐，一脸愁容：“将军，痢疾在军营里传开了，可药材根本不够用……”还没等军医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传令兵浑身是血，从马上滚落下来：“将军！丁大全夜袭！左翼的乡军叛变了！”

营帐外顿时火光冲天，安南军的敢死队举着浸油的藤牌，呐喊着冲了过来。张顺挥舞长枪，左突右杀，可他惊恐地发现，火器营方向浓烟滚滚——丁大全买通的奸细点燃了火药库！巨大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汉军听着，投降免死！”

等到黎明破晓，幸存的汉军狼狈地蜷缩在泥泞中。张顺艰难地爬起来，清点残部，八万大军竟然死伤将近三万，火器也几乎全部折损远处传来安南军的鼓噪声，南宋的士兵的声音集体高喊飘了过来：“汉军！红河就是你们的坟场！投降者不杀！”张顺抹去脸上的血污和雨水，颤抖着抓起沾满泥浆的令旗：“前军改后军！撤到30里外的峡谷，据险而守！”

战报传回开封，林缚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瓷片西溅。黄蓉看着丈夫阴沉的脸色，轻声劝道：“岭南湿热，咱们的士兵水土不服，又疫病横行，这样强攻怕是……”没等她说完，林缚己经披上战甲，眼神坚定：“备马！我要亲自去前线。”

而此刻的安南王宫，和汉军的凄惨完全两样，一片歌舞升平，丁大全正搂着歌姬，得意洋洋地和安南国王庆祝胜利。丁大全狞笑着使劲蹂躏着身边的女子：“林缚，你让我成为丧家之犬，只能在这鬼地方苟且偷生，你等着，我终究会有一天联合蒙古军队打回去，把你碎尸万段！这红河防线，就是你汉军的绞肉机！就是我丁大全要收走的利息！”窗外，又一场暴雨倾盆而下，红河的水势更加汹涌，仿佛预示着更大的血战即将到来。

几女还是没有劝住林缚的决定，他也相信张顺他们自然也能有应对的方法，不过林缚却不想束手待毙，这种处处被束缚的感觉太不舒服......

半个月后，一身粗布短打的林缚己经在安南境内，乍一看就像个走南闯北的货郎。带着花钱买到的通关文书，他从桂州南边的羊肠小道钻进了安南地界。

这条山路是走私贩子踩出来的，窄得只能容两三个人通过，两边全是遮天蔽日的雨林。林子里闷热得像蒸笼，蚊虫成群结队往脸上扑，林缚随手扯了片芭蕉叶当扇子，心里暗想为什么古人发配岭南了，这环境真不是一般人能适应的，林中树木遮天蔽日，蛇虫鼠蚁横行，林缚这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斩杀了多少毒蛇了......

走了两天，他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屏住呼吸看着一队头戴尖顶盔的大越军骑着马经过。那些士兵嘴里骂骂咧咧，马鞍上还挂着抢来的鸡鸭杂货，显然是刚从哪个村子搜刮完。林缚也没做理会，等他们走远，便往南走去。

越往南走，林子中血腥味越重。第三天傍晚，雨林里突然飘来焦糊味。林缚悄悄摸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这真是人间炼狱，二十多间茅草屋烧得只剩黑架子，村口一排用竹子穿过脖子的人，鲜血己经流的到处都是，十几个大越军正把哭嚎的姑娘往牛车上拽，有个老太太抱着士兵大腿求饶，被一脚踹进水田里。

“放开我！”红衣少女阿水拼命挣扎，发簪掉了，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脸上。她娘冲过去想护女儿，却被士兵用长枪戳倒在地。阿水尖叫着扑向母亲，结果被百夫长一把揪住后领，后面的士兵熟练的绑了起来：“都老实点儿！朝廷修工事缺人手，你们这些小娘皮肉嫩，去了有好日子过！”

林缚顺手折了根手腕粗的竹子，竹枝破空声响起，执刀的安南士兵保持着狞笑仰倒，眉心插着的三寸竹签尾部仍在震颤。，抱着婴孩奔逃的农妇跌坐在井台边，看着追杀她的三名敌兵被竹子爆开的碎片钉成刺猬。

五丈长的毛竹在他掌中发出龙吟，横扫时掀起的罡风卷着沙尘，将五名冲过来的士兵打的颅骨塌陷。竹竿回旋点地，他腾空掠起，竹片如暴雨倾泻，几名敌兵后颈同时绽开血花。

"哇啦哇啦（林缚听不懂再说什么)，"安南什长的惊叫混着血沫喷出。被灌注真气的竹篾条当胸穿过。竹条余势未消，串着三具尸体扎进夯土墙......

此时的林缚犹如人间杀神，一根根竹子成了这些安南士兵的催命符！

最后的二十名安南兵退向村尾竹桥。林缚腕间真气震荡，震碎的手中的竹子化作追命飞针。士兵们举起的藤盾泛起细密血点，竹丝穿透盾面的簌簌声......

阿水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救命恩人，又看看满地尸体，“哇”地一声哭着跪在他脚边：“大哥，快救救我娘……”

可等她扑到母亲身边时，妇人早就没了气息。

"汉人？"林缚问道？

"阿妈是南宋的流民，所以我会说汉话"，小姑娘眼中含泪的回答。

“先跟我走，这里不安全！”林缚也不管姑娘答不答应拽起阿水就往雨林深处走。身后，燃烧的村子把半边天都映红了，阿水回头望着烧成灰的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亲眼目睹父母村民的惨死，心里的恨就像雨林里的藤蔓，死死缠住了心口。

俩人找到一处山洞里过夜时，林缚把一只烤好的鸡腿递给阿水，阿水擦了擦眼泪，声音里带着颤抖：“大哥，我会说安南话，认得山里的小路，还想跟在你身边看你杀这帮畜生……”

林缚把地图叠好塞进怀里，望着洞外漆黑的雨林没说话。他心里清楚，这一路不会太平，有个会说安南话的丫头跟着自己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