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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烬港燃赤潮
第七章 烬港燃赤潮
1940年12月,香港铜锣湾的骑楼滴着冷雨。沈砚秋的旗袍下摆浸着污水,贴在小腿上像块浸血的绢帕。她贴着中药铺的砖墙移动,怀内的景德镇瓷瓶硌着肋骨,瓶底的“十六铺”暗纹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三日前在维多利亚港,她亲眼看见周曼殊的珍珠骷髅胸针闪过邮轮甲板,陪同的日军少佐正是当年轰炸沈家花房的指挥官。
“沈小姐,”凉茶铺的王老板突然掀开竹帘,往她手里塞了包金银花,压低声音道,“码头的‘红丝绦’船队今晚卸货,货箱底有东江纵队的密信。”他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丝绦,正是沈家花房旧纹,“您哥哥在码头仓库等您,带着重庆来的密电码。”
仓库里的樟木香混着海盐味。沈砚礼(阿福)穿着唐装,右眼蒙着黑布——在爱丁堡的爆炸中,他为保护华侨档案失去了最后一只完好的眼睛,此刻正用盲杖敲打着地面,杖头雕着缠枝月季:“砚秋,重庆方面同意用‘新民号’坐标炸断日军苏州河补给线,前提是需要沈家祠堂地契作抵押。”
砚秋摸出缝在旗袍暗袋的地契,宣纸上“沈明修”的落款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她忽然注意到沈砚礼颈间挂着的银锁,正是母亲信中提到的沈家满月礼,与她儿时戴过的那枚成对:“阿礼哥,你可曾见过……”
“见过我们的合照,”沈砚礼打断她,指尖划过盲杖上的月季纹,“在重庆档案馆,民国十七年的春天,你和砚之哥蹲在花房喂‘雪里火’,我被寄养在苏州乡下,手里攥着半块月季酥。”他忽然笑了,笑声混着码头的汽笛,“那时真以为自己是沈家的长工,首到在西行仓库看见你剪花的手势——和父亲当年修剪‘火和平’的角度分毫不差。”
仓库顶棚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砚秋的瓷瓶险些跌落,却被沈砚礼的盲杖稳稳接住,他侧耳辨听:“是周曼殊的‘76号’特务,鞋跟钉着樱花纹的铁钉,和三个月前在里昂刺杀华侨领袖的一样。”
枪声几乎同时炸响。砚秋被拽进堆满药材的货柜后,看见周曼殊的墨绿大衣闪过巷道,耳垂上的骷髅胸针在探照灯下像只淬毒的眼睛。沈砚礼摸出藏在盲杖里的手枪,突然塞给她个油纸包:“里面是‘火和平’的种子,香港的华侨把它们藏在跌打酒坛底,说等东江纵队的船过伶仃洋——”
话未说完便被气浪掀翻。日军的掷弹筒炸开仓库铁门,砚秋看见沈砚礼的唐装前襟染血,却仍用身体护着她怀里的瓷瓶。浓烟中,周曼殊踩着碎瓦走近,银镯在火光里晃出“沉舟”二字:“沈家妹妹还要执迷不悟吗?大东亚共荣圈的医学部,正需要你这样会种花的护士。”
砚秋的指甲掐进掌心,摸到袋里的银戒——那是砚之在爱丁堡焊好的“连理枝”,此刻正贴着她的心跳发烫。她忽然举起瓷瓶对准周曼殊,瓶底的码头坐标在火光中清晰可见:“你以为拿到坐标就能开掘军火库?当年祖父在每个瓷瓶里都灌了桐油,只要引信碰到苏州河的咸水——”
爆炸声从港口深处传来。东江纵队的货船突然起火,却不是日军的战果——船上的“火和平”种子被提前引爆,橘红色的火舌卷着月季图案的帆布,在维港水面映出巨大的“烬”字。周曼殊的瞳孔骤缩,她终于明白那些藏在药材里的不是种子,而是华侨自制的燃烧弹。
“跑!”沈砚礼的盲杖戳向周曼殊的手腕,趁她枪响的瞬间拽着砚秋冲向密道。石阶通向潮湿的海蚀洞,洞壁上用红漆画满“火和平”,正是三年前从沈家废墟带出的根须在此生根,此刻被火光映得像淌着热血的荆棘。
密道尽头是浅水湾。砚秋踩着礁石前行,忽然听见熟悉的义肢叩击声从岩洞传来。穿英军制服的身影倚在洞口,右肩的医疗兵徽章染着硝烟,左袖空荡荡的风衣袖管里,露出半截红丝绦——是林砚之,他的颈间挂着从爱丁堡带出的铁皮盒,盒盖上新刻了行小字:“1940年冬,于伦敦寻得沈家远洋公司最后一艘货轮‘烬火号’。”
“砚之哥!”砚秋的瓷瓶险些滑落,却被他用独臂稳稳接住,义肢关节处的指南针还指着北方,“你怎么……”
“英国情报部需要‘新民号’的坐标图,”他的指尖划过她腕间的红丝绦,那里还留着在爱丁堡被瓦砾划伤的疤,“他们答应提供运输机,送我们回上海——趁日军调兵去东南亚,苏州河的防线最薄弱。”他忽然望向沈砚礼,后者正用盲杖轻点礁石,像在确认儿时记忆中的河湾,“阿礼哥,重庆来的密电码,是不是说‘火和平’的花期,到了?”
周曼殊的追兵在此时踏入岩洞。砚秋看见她举起的枪口对准砚之,而后者正背对着敌人调整瓷瓶的引信。千钧一发之际,沈砚礼的盲杖突然甩出,一枚刻着缠枝月季的银镖划破夜空,正中周曼殊的手腕——那是沈家祖传的护花镖,从前只用来驱赶啄食花蕊的鸟雀,此刻却成了抗日的兵器。
“带砚秋走,”沈砚礼摸出腰间的炸药包,拉环上系着半朵风干的“火和平”,“我去引开日军,‘烬火号’的船长在青洲灯塔等你们,他袖口有三个刺青的月季花瓣,对应苏州河三个暗桩。”他忽然转身,对着周曼殊露出微笑,那笑容像极了十六岁那年在花房替砚秋挡戒尺时的模样,“曼殊,你脖子上的珍珠坠,其实刻着你亲爹娘的忌日吧?周司令没告诉你,他们是被他亲手沉进苏州河的,就因为他们替‘新民号’领航……”
周曼殊的枪响在炸药包的轰鸣中显得微弱。砚秋被砚之拽着冲向海面时,看见沈砚礼的身影在火光中倒下,盲杖上的月季纹与岩洞的红漆花影重叠,像朵在烬港盛开的血色睡莲。
“阿礼哥!”砚秋的呼喊被海风撕碎。砚之的独臂紧紧箍住她,义肢带着她跃上接应的舢板,水面倒映的火光里,沈砚礼的银锁坠子沉入海底,却在落海前划出半道银弧,恰似沈家花房倒塌时,那支被硝烟灼焦的“火和平”。
舢板驶离浅水湾时,砚之忽然打开铁皮盒,里面躺着三枚瓷瓶碎片,每片都刻着不同的码头坐标:“阿礼哥早把坐标纹在了后背,这些碎片,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后路标。”他的独指抚过她手背,那里还留着三年前在西行仓库被弹片划伤的疤,“等回到上海,我们就把他的银锁埋进沈家废墟,让‘火和平’的根须缠着他的盲杖生长,就像他从前护着我们那样。”
凌晨的海面上,“烬火号”的灯光划破雾霭。砚秋摸着瓷瓶上的刻字,忽然想起在爱丁堡地窖看见的祖父日志,最后一页写着:“吾孙若见此书,当知月季之刺,非为伤人,乃为护蕊;吾国之烬,非为湮灭,乃为重生。”
船舷边,香港的华侨们正在抛洒“火和平”的种子,暗红的种壳在浪花里沉浮,像极了当年沈家花房飘落的花瓣。砚秋知道,这些种子终将随洋流回到苏州河,在烬土中扎根,正如沈砚礼沉入海底的银锁,正如林砚之独臂上的勋章,正如她腕间的红丝绦——所有被战火割裂的血脉与信仰,终将在潮声中重逢,在烬港的赤潮里,织就通向黎明的花路。
这一晚,珠江口的月光特别明亮。砚秋倚着砚之的肩膀,听着他义肢里传来的心跳声(那是他用沈家祠堂的铜门环改制的义肢零件),忽然明白有些团圆,从来不是简单的相聚。就像此刻货轮劈开的海浪,就像海底沉眠的银锁,就像即将飞向上海的运输机——他们的归乡路,早己被战火锻造成带刺的花枝,每一片花瓣都写着不屈,每一根花茎都指向故乡,而那些在烬港燃尽的赤潮,终将化作春泥,让下一个春天的月季,开得比任何时候都更炽烈,更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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