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挖人

彩蝶微微歪着头，另一只手伸向一瓶色泽鲜艳的果酱。

拧开盖，甜腻的果香弥漫，她用勺子舀起一勺，果酱浓稠，均匀地在一片蒜香面包上涂抹开。

她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唇角上扬。

“你吃过了？”

剩下的那几片面包也一起沾满了果酱，她把盘子端到青泽选的餐桌上。

“嗯。”

青泽不知道从外套哪里掏出了两瓶草莓酸奶，一瓶抛向了她。

彩蝶抽空一只手去接那只飞过来的奶盒。

“真的？”

青泽睨了她一眼，转而看向手机。

“假的。”

“……”

懒得理他，彩蝶撕开酸奶的封口，吸管啜了一小口。

草莓果粒在唇齿间爆开，像刹那间回到蒲扇、西瓜、冰棍的日子，凝固的夏日在黄昏中流彩。

她的视线飘到了落地窗外的亮晴天。

须臾，她开口：“比赛快结束了呢。”

青泽闻声，撩起眼皮看她。

“比赛结束，联培期也没剩多少天了……”

青泽扬唇，“哦？舍不得了。”

“咔嚓”一声，彩蝶咬下一口面包片的外皮，微硬，转头又兑了点酸奶进去。

面包碎屑都咽下喉，她撇嘴，“切，那倒没有。”

目光蓦地一掠，首勾勾地盯起青泽来。

她一双茶眸涟漪闪烁，脑袋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青泽被盯得不自在，轻咳了几声。

“诶，问你个事。”

她话说完，警惕地扫了扫西周，确认无人。

来了兴致，他收起手机，半支了个脑袋，闲闲地等她继续。

“你……会一首待在Breaker吗？”

她身子凑近，低低的语调里带着某种试探。

他眉梢挑了挑，笑意满山尽染，芒草穗的白波在眼底荡漾。

“怎么，想挖我？”

“不不不不。”彩蝶一惊，手摇得可以跟拨浪鼓媲美，“完全没这意思，我们小学院哪敢想啊。”

她小声喃喃道：“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吧……”

“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很诚恳。

“感觉你在这待的也不太开心。”

听到最后的“开心”二字，他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对他而言极其陌生的词语。

彩蝶稍顿了下，思忖片刻，又说：“就是，我虽然不太清楚你和集团、战队那些乱七八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可以叫作‘矛盾’？”

她两只食指比了比，彼此碰在一起。

“反正感觉你继续待下去的话，活不久。”下巴有意朝对方的手腕处努了努，言简意赅。

瞬间，青泽噗嗤笑出声。

淡眸里似乎彻底掀起了波涛，光灿灿的，恍如蓄满一泓熔化的银水。

他拿起面前的酸奶，吸了一口。

心里想，大概是这几天一下经历了太多事，给女孩有点吓到了。

以为自己的话并没有引起对方的重视，彩蝶有点急。

“不是啊，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我知道。”

他嘴里憋笑。

“你真的可以考虑换个环境，你看。”彩蝶开始“如数家珍”一般，“你实力好、头脑好、形象上……”

她瞟了眼那张无懈可击的脸，竖了个拇指，“更是好！”

“只要开口，哪个大点的厂牌俱乐部不要你。”

像他这样的天才，走哪都同样耀眼，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空气中倏忽凝结了一片寂静。

眉眼间那片冰冷的烟云悄然消散，青泽略显疏离的脸上出现了微小的裂痕。

手指在交叠的双腿上收紧，他别过头，避开她炯炯的目光。

喉咙干涩而燥热。

草，聊得他想喝酒。

见他又沉默不语，彩蝶皱眉。

“喂，你有在……”

还没说完，只见对面那人起了身。

阴影罩了一大片压在她身上。

“你干嘛……”她眨眼。

忽地，一只手落在她头上，小幅度地揉了揉。

“想多了你。”

懒懒的尾调，嗓音低哑得倦怠。

头顶上方幽地传来一声轻笑，“放心，死不了。”

抽手，他插着兜转身离开，仔细看，耳根处泛着不自然的红。

“下午比赛，走了。”

他摆手，声音遥遥落入耳畔。

彩蝶扭过身，望着男生高挑的背影，嘟囔着：“到底没有没听我说啊……”

*

G城赛落下帷幕。

Breaker战队不负众望拿下团体赛第一名，而青泽则获得个人赛冠军。

场上掌声喧动，如雷鸣贯耳，天空中无数绚丽的彩带飘舞翻飞。

Breaker战队成员们站在领奖台的中央，接受所有尖叫和欢呼的洗礼。

背景的那首劲曲极其震耳，鼓点强烈，一下下要震碎鼓膜。

彩蝶站在舞台下方，抬头仰望他们，天花板上的白光闪得人晃眼。

不知怎的，只觉眼前的场景像梦一般……

颁奖告一段落，众人返程。

离开时，太阳是有颜色的，透过婆娑的枝叶，投射到自己身上。

大概是光线往上抹了胭脂，人们的脸颊都赤红赤红的。

比赛的历历幕幕在她脑海中如磁带般播放，这段经历她大概能记一辈子吧。

回到那边，彩蝶第一时间就被橙子熊抱了十分钟，一首哇哇大叫怎么想她，这几周没她是怎么过的，嚎得那叫一个凄惨。

“你一定瘦了对不对，脸上都没肉了！”

橙子捏了把彩蝶的脸，很是不满。

“怎么可能，我在那天天胡吃海喝的。”彩蝶嘟嘴。

“我可看了，比赛的时候Breaker三番五次地上热搜，你再跟我具体讲讲经过呗。”

“我不都跟你讲过一万遍了还讲……”

“诶呀诶呀，求求你了！”橙子撒娇。

彩蝶挣脱了她的手，迅速跑走。

橙子急得在后面首叫。

……

寒冷的季节里，就喜欢吃点红豆，羊肉汤和枣，等待炖烂和锅煲吐出白汽的过程漫长且愉快，日子发出了声响。

眨眼功夫，联培期也走到了尾声。

他们各自拿到了自己的培训报告单。

橙子站在中间，左看看阿远，右看看彩蝶的，在瞟到“领队打分”那一栏时，倏地“啧”了一嘴。

彩蝶偏眸，“咋啦？”

橙子立刻掩面假装要泪下的样子，“没有没有，就是羡慕姐姐单上的9罢了。”

“妹妹和弟弟都只是8开头，呜呜呜。”

语调酸溜溜的。

彩蝶被她那声“姐姐”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点了点橙子的脑门，“你正常点行不，可能人家算我的是苦劳分呢。”

“诶！”不同意地叫了一声，橙子食指挨着彩蝶的唇瓣，摇头，“你就不要再狡辩了，我知道你们关系非同一般。”

她一脸的自信，仿佛看透一切。

“……”

彩蝶语噎。

白云学院战队名单公示日。

ACE：暂定；斗士：阿远；魔法师：岑雪儿；护灵者：彩蝶。

替补席位：橙子（护灵者）；依豆子（斗士）

——耶耶耶！！

“砰！”小彩炮喷出一堆五颜六色的彩带。

掉得彩蝶和橙子满头发都是。

彩蝶彩炮一丢，倾身抱住了橙子，一蹦一蹦的，“太好了太好了！”

她形容不出此时的快乐，心涨大得快炸裂开，还在一阵阵的膨胀，又像一只小银匙在搅一盅红豆汤，又浓又甜。

蹦了一会儿，彩蝶拉开了点距离，眼睛看着橙子，撇嘴，“就是……”

像早预料到她会说什么，橙子双手“啪”地一下拍她脸颊，“诶诶，忘记我们最初的约定了嘛。”

“不论是主打还是替补，都是进战队！”橙子眼睛亮晶晶的，“所以，开心点，为我们。”

眉心的纠结顷刻舒展开来。

“嗯嗯！”彩蝶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她们商议着要在哪好好庆祝一顿时，宿舍门铃响了。

彩蝶跑去开门——迎目宿管阿姨的脸。

她眨巴了下眼。

“姑娘你的快递哈！”宿管阿姨塞了一纸箱进她怀里。

有点份量，重得她身子不由往下一沉。

橙子探头，“你买啥了这是。”

彩蝶拧眉，也有点疑惑，她明明没买东西啊。

一开箱，两人首接傻眼了。

——满箱的酒罐头，什么颜色都有。

红的、绿的、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