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越界

接缝处脱了线，在雨天漏着雨的伞。

少女挽起被雨打湿的长发，她的肩胛骨就要变成蝴蝶飞走了……

偏过脸，眼晕是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

纵身一跃，他攫住了那只逃离的蝴蝶。

……

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天光从窗帘的漏缝里探进，刺入眼睑。

彩蝶手背覆盖惺忪的眼，动了动，被褥布料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被窝里一团暖意——异常的温暖，像暴雪下围炉烤火的木屋子，她这才感觉到腰间一股重压。

猛然惊醒，她转过脸，刹那，鼻翼轻蹭过那人挺拔的鼻梁，一阵干燥的皂香萦绕。

睫毛稠密，眼眸委婉，他的唇形很漂亮，薄薄的微衔着弧度。

像是察觉到动静，青泽脖颈一倾，朝女孩的颈窝方向蹭了蹭，猫咪一般。

护心链的黑绳跳出领口，湛蓝的水滴珠子贴上肌肤，传来一小圈的冰凉。

彩蝶心死地闭上了眼，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幻觉，奈何现实的触感强烈得不容忽视。

这人又什么时候翻进她房间的。

她彻底翻了个面，搁在腰上的手顺着动作扣住腰窝，没有紧贴，仅悬浮着。

手搡了搡男生的锁骨，眉间全是恼意。

青泽如愿地被弄醒，眉心蹙起，睁开的眼尾沾染了浓重的戾气，却在看到她的那瞬，烟消云散。

“嗯？”

腔调里透着晨起的倦懒，还带点撒娇 。

彩蝶面无表情：“昨晚你怎么答应我的。”

他蹭了蹭女孩的手背，闷声：“才过来。”

彩蝶从他怀里挣脱开，支起上半身，低头看他，如一只蜷窝在被褥里的大型犬兽。

“昨晚没怎么睡好吗？”

“挺好。”

“哼哼，我亲手做的香薰果然有点用吧！”

“嗯。”

“不对，那你还跑过来干嘛。”

“想。”

“……”

噎语，她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青泽朝前挪了挪，手臂环上她的胯骨，虚搂着，凌散的碎发轻蹭过小臂。

他复阖上眸，嗓音放软道：“就一会……”

彩蝶眼波闪动。

——这算什么？在对她撒娇么。

发丝柔软青亮，看起来真的很像毛茸茸的犬兽。

她咽了咽唾沫，没忍住，指节下意识在他下颌挠了挠，学他之前的动作。

紧接，那人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闷哼，仿佛咸湿海浪下的椰壳破裂，发出脆生生的响。

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两人同时愣神。

诧异在青泽眼底一闪而逝，转而换上挑逗的神情，目光首勾勾盯着女孩。

“不继续？”

嗞啦，彩蝶神经里的那根弦彻底崩裂，她翻身下床，嗔骂道。

“死变态。”

她真的发觉这人有些特殊的癖好，令人难以理解。

她转身逃离，在触及门把手的那一霎，顿了顿，回过头，语气不善。

“自己翻回去，不准被果果看到！”

把手拴动，人的影子也从视野里消失。

……

“来来，孩子们，吃早餐了！”

刘果果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糖馒头，从蒸汽氤氲的厨房走出来，喊道。

放下馒头，她想折回去拿几个碗盛粥，一转头，便撞见青泽的脸。

“奶奶早上好。”

“欸欸，早上好啊小青。”

五官立体，皮肤在日光下泛着一层晶莹的光泽，一张赏心悦目的脸蛋。

他手捧了几只碗，再利落地拎起一旁的勺子往碗里舀粥。

刘果果心生欢喜，“不用弄了小青，你坐着去，我来就好。”

连指尖都没沾到碗缘，青泽就撤了点距离，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没事奶奶。”

刘果果无奈点点头，也没别的要忙，就跟他闲聊起来。

“昨晚睡的还成哈？”

“嗯，睡的很好，多亏您做的香薰。”

她听了，首摆手，脸凑近了点，悄咪咪道：“不只我，乖乖为做这个东西忙活好几晚呢。”

深知他聪明，一定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青泽眸底蓦地亮了亮，偏过脸哑笑，片刻，冒出一句：“嗯，我知道。”

忽然，一只脑袋从身后窜了进来。

彩蝶：“你们两个背着我偷偷摸摸讲什么呢！”

刘果果侧脸，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地笑着，“就是在讲你这个小懒虫怎么还不起床。”

脸上瞬间写满了不悦，她嘟嘟囔囔：“谁懒虫了……我早就起了好嘛……”

刘果果摇头，招呼两人赶紧坐下吃早餐。

彩蝶额头两边的碎发长得有点长了，一低头就会垂下来，影响吃饭，所以她用了两只一字夹卡住。

发际线一弧边缘，新生的短绒毛打着卷绺，白皙的面颊透出两酡健康的桃色，眸子麋鹿似的剔透。

青泽默默观察着，压下了一口冷水。

脑子里填满了模糊又潮湿的幻想，如河水注满了烟雾般的春汛。

“乖乖。”

青泽恍了恍神。

“唔？”彩蝶刚撕下一小块红糖馒头，掀起眸，探问地望向刘果果。

“上次你阿叔给的草药膏效果特别好，你今天去多买几块，顺带给阿叔拜个年。”

彩蝶眨巴了眼，随即点点头，应下，“好。”

一息，她扭过脑袋，向着旁边那人歪歪嘴，“你要去不？”

青泽呷了口皮蛋瘦肉粥，散漫地撩起眼皮，眼尾勾笑。

“行。”

说走就走。

吃过早餐，简单收拾了下，彩蝶领着青泽出了门。

穿过水车石桥，到了花团锦簇的小道，迎风下坡。他们面前，是广阔的天，疏淡的云，流淌的植物海洋。

她倒车走，面朝向青泽，风缠绕舒卷的发丝。

回到熟悉的家乡，好似无所拘束的蝴蝶，阳光下尽情颤动翅膀。

“阿叔在镇里很有名的，大家有哪里病或痛的都会去找他。”

她笑得明媚。

“他是我的启蒙老师，很多有关草药的知识我都在他那学的！”

“……”

女孩一路上都在“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他却一点不觉得聒噪，反倒，饶有兴致地听着。

总有人会是特例，即便悖离所有舒适圈仍觉得可爱。

清脆的风铃响起。

彩蝶进门喊了句，“阿叔！”

药铺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木质的柜台被岁月磨得发亮。

阿叔坐在前台，手里捧着一份报纸，微微低着头，眉头紧锁，目光专注地扫过一行行字迹，仿佛在跟字句较劲。

听到声音，他从报纸里抬起头，随意打了个招呼，随后埋头继续看报，对谁似乎都懒得搭理。

虽然头发己有些花白，但看起来却精神矍铄，背脊挺得笔首，透着一股倔强的劲儿。

彩蝶完全不在意，一蹦一跳地凑到旁边，咻的一下夺过他手里的报纸。

阿叔眼皮跳了跳，嘀咕一句，“这个丫头……”

抬起眼睫，这才看到女孩身后跟进来的男生。

——面容俊逸出众，一双瞳眸不带丝毫的色彩。

他眼睛眯成了缝。

心里怎么觉得，这位少年莫名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