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齿轮的初鸣

魔导列车的蒸汽喷口在暮色中发出悠长的叹息，艾瑟琳·银棘把额头贴在冰冷的车窗上。她银蓝色的长发垂落在绣着紫藤花纹的椅套上，随着车厢晃动泛起细碎流光。侍女莉娜正在用银匙搅动水晶杯里的药剂，黑紫色液体表面漂浮的金砂撞在杯壁上，发出细不可闻的叮咚声。

"小姐，该喝药了。"莉娜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羊皮纸。艾瑟琳转动着颈间的永冻冰晶项链，六角形冰晶突然刺得锁骨生疼。她伸手接药的瞬间，车顶的瓦斯灯"啪"地爆出一团青绿色火花。

整节车厢突然向左倾斜西十五度，水晶杯脱手飞出。艾瑟琳抓住雕花扶手时，看见药液在半空凝成螺旋状冰棱。莉娜撞在铜制壁炉上的闷响与金属断裂的尖啸同时炸开，贵妇们的尖叫从隔壁包厢传来，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填满鼻腔。

"抓紧！"艾瑟琳的鹿皮短靴陷进突然软化的地毯，暗红色粘液正从壁板缝隙渗出。透过结霜的车窗，她看到前方三节车厢正在解体——铆钉崩飞的钢铁骨架像被巨兽撕碎的肋骨，齿轮零件化作金属暴雨坠入深不见底的裂谷。

凯洛·烬的矿镐第一百三十七次凿在岩壁上时，掌心渗出的汗珠突然泛起红光。后颈的奴隶烙印像被烙铁重新烫过，这通常意味着监工老巴克举着电击鞭过来了。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汗混合物，发现矿灯照亮的岩壁上，暗红色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地鸣虫！是地鸣虫醒了！"矿工们的惨叫在上层坑道回荡。凯洛转身时踢翻了装满赤铁矿的推车，锋利的矿石边缘割开小腿，血珠却在半空凝成暗红色晶体。脊椎突然窜上的灼痛让他跪倒在地，视野中的矿道开始扭曲，呼出的白气里飘着细碎火星。

艾瑟琳踩着车厢残骸跃出窗外时，永冻冰晶爆发出刺目寒光。她的鹿皮靴陷入某种胶状物——那具穿着列车长制服的尸体正在融化，金纽扣在脓血里沉浮。十七年来被药物压制的预知画面疯狂涌入脑海：齿轮咬合的巨兽、瞳孔里开花的尸体、还有黑发少年背上的龙鳞纹身。

"小姐！"莉娜的尖叫与金属断裂声同时炸响。艾瑟琳抬头看见半截蒸汽管道裹着火焰砸下，本能地举起右手。冰蓝色符文从项链涌出，在掌心结成六棱冰盾。反震力让她撞碎护栏跌落悬崖，失重感中瞥见车厢编号牌上的血手印——那是用鲜血绘制的逆五芒星。

凯洛在矿洞塌方的轰鸣中狂奔，背后传来酸液腐蚀岩壁的滋滋声。龙炎在血管里横冲首撞，皮肤不断龟裂又愈合。当他跃过断裂的轨道时，右手无意按在凸起的赤铁矿上。整片矿脉突然亮起暗红纹路，古老的龙语在颅骨内震荡：「撕碎枷锁吧，血脉继承者。」

艾瑟琳在坠落中看到冰晶项链悬浮眼前，核心的雪花状裂痕正在扩大。机械合成声突然在耳畔炸响："记忆枷锁启动。"锁骨下方传来剧痛，冰晶碎片刺入皮肤的瞬间，她看见六岁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血色皮带勒进苍白的胳膊，玻璃罐里漂浮着婴儿胚胎，白大褂们胸口的齿轮徽章滴着血。

凯洛的拳头贯穿最后只地鸣虫的复眼，绿色酸液溅在的胸膛上滋滋作响。背部的龙鳞纹身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矿洞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当他踩着虫尸残骸往外爬时，整座山体突然剧烈震动，赤铁矿脉像血管般鼓胀起来。

艾瑟琳的冰盾在狂风中碎裂，永冻冰晶突然射出七道蓝光。下坠速度骤减的瞬间，她看见裂谷底部亮起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那是成千上万旋转的齿轮组成的巨型法阵。某个黑发身影突然从侧方岩壁冲出，带着硫磺味的热浪擦过她耳际。

"抓住！"凯洛的手臂青筋暴起，龙鳞纹身己经蔓延到颈侧。他另一只手抓着嵌入岩壁的矿镐，火星从指缝间迸溅。艾瑟琳抓住他手腕时，永冻冰晶与龙鳞纹身同时发出共鸣，冰火交织的能量波震碎周围岩壁。

两人坠落在齿轮法阵中央的瞬间，凯洛背部的衣服轰然炸裂，暗红色龙翼破体而出。艾瑟琳的异色瞳骤然收缩——那些鳞片纹路与她预知梦中分毫不差。法阵开始疯狂运转，齿轮咬合声化作某种古老吟唱，他们脚下的赤铁矿正在融化成沸腾的血池。

"别松手！"凯洛的嘶吼混着龙吟般的回响。艾瑟琳的右眼突然刺痛，未来三秒的画面涌入脑海：龙翼被齿轮绞碎、血池升起骷髅王座、自己胸口插着冰晶碎片。她猛地扯断项链按在凯洛心口，冰晶刺破皮肤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齿轮法阵的核心突然射出光柱，将两人吞没。艾瑟琳最后看到的是凯洛赤瞳中浮现的龙形虚影，而凯洛则在她左眼的金色瞳孔里，看见倒映着齿轮与冰晶交织的庞大星图。

当光芒消散时，裂谷底部只剩旋转的齿轮和逐渐冷却的赤铁矿。永冻冰晶的碎片悬浮在血池上方，折射出两个缓缓交融的命运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