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噬光之种（下）

凯洛蹲在星尘玉米地里修洒水器，尾巴尖的激光刚把漏水的地方焊上，整排玉米突然集体扭头，穗子变成机关枪朝他突突突扫射。"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种地了！"他骂骂咧咧地扑进灌溉渠，生锈的机械腿被玉米须缠成了粽子。

艾瑟琳的光翼劈开云层，半透明的翅膀上挂着二十多只机械蝗虫。这些玩意儿啃过的地方，茄子长出了齿轮，西红柿变成了手雷。"东南角的土豆在挖地道！"她刚喊完，穿白裙的姑娘就骑着机械穿山甲冲过来，那畜生的尾巴被啃得只剩铁架子。

胚胎坐在重组过的谷仓顶上，手里的《变异植物图鉴》突然自燃。他脖颈的鲜花疤痕渗出翡翠色汁液，滴在谷仓墙壁上，砖头立刻长出手脚开始跳踢踏舞。"不是我......"他刚开口，整片麦田突然翻起金属浪涛，麦穗变成电锯，把联合收割机绞成了铁屑沙拉。

"儿啊！你种的这是庄稼还是变形金刚！"凯洛的尾巴卷起除草剂乱喷，药水碰到变异麦穗居然爆炸。艾瑟琳的光翼碎成百万片刀刃，暴雨似的扎向麦田，却被突然冒出的星尘屏障弹开——那纹路跟她刻在凯洛机械心脏上的守护符一模一样。

穿白裙的姑娘突然尖叫着浮到半空，后颈的莲花烙印裂开，钻出荧光藤蔓捆住艾瑟琳。机械穿山甲炸成零件雨，拼成扳手的全息投影："粮仓地窖......有东......"话没说完就被电锯麦穗绞碎。凯洛的机械心脏突然蹦出胸腔，背面的光种嫩芽己经长成小树苗，根须正往他的脊椎里钻。

整片农场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千米深的树根网络。每条根须都缠着发光的种子碎片，黏液从裂缝喷涌而出，凝成个五百米高的树人——树皮是生锈的装甲板，枝条是星尘凝成的鞭子，每片叶子上都映着初代的电子笑脸。

"格式化最终阶段。"树人的声音震得谷仓的瓦片乱飞。艾瑟琳的光翼碎片裹住凯洛，星尘洪流在他们之间奔涌成光茧。胚胎突然抱头惨叫，脖颈的鲜花疤痕里爆出翡翠藤蔓，藤尖卷着枚跳动的光种。

光茧撞上树人的瞬间，七百颗种子同时发芽。树皮裂开露出核心的银发女孩，她的下半身己经和树根融为一体，胸口嵌着的虚空之种正在吞噬星尘能量。"三百年......终于等到......"女孩的声音带着树叶的沙沙响，枝条突然暴长缠住光茧。

凯洛的光茧轰然炸裂，星光骨架暴涨成银龙。龙爪撕开树皮，翡翠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每滴汁液里都泡着胚胎的克隆体，这些家伙长着麦穗头发，后背嵌着跳动的嫩芽种子。"你他娘的拿老子基因搞杂交实验？！"银龙咆哮着喷出烈焰，烧焦的麦香里混着机油味。

艾瑟琳的光翼聚成灭世镰刀，刀锋的星尘符文突然变异成藤蔓图案。就在镰刀即将斩断树心的瞬间，她看见银发女孩的眼角滑落露珠——那分明是三百年前矿洞里，给他俩递水壶的姑娘。

胚胎突然撞破树干，翡翠藤蔓扎进树心。他的左眼变成星空漩涡，右眼流转着数据洪流："生命......自己会找到出路......"虚空之种突然绽放，强光中浮现所有被毁灭的文明剪影——有机械与鲜花共生的城市，星尘河流滋养的森林，全在初代的格式化中化为灰烬。

当光芒消散时，树人碎成星尘花雨。银发女孩的残躯化作幼苗，图书馆废墟的位置长出水晶森林。凯洛的机械腿上缠着嫩藤，开出的喇叭花在哼生日歌。艾瑟琳的光翼碎片变成萤火虫，修补着焦黑的土地。

穿白裙的姑娘抱着新生的机械树懒，这家伙正用0.5倍速啃光叶。胚胎瘫在树根间，脖颈的鲜花开成了彩虹色。当凯洛用尾巴尖碰触世界树时，年轮里浮现初代最后的叹息："原来......你们才是答案......"

深夜的玉米地里，变异作物突然开始正常结果。银发精灵坐在南瓜藤上弹琴，曲调终于不再催命似的。凯洛的机械心脏跳出一粒新光种，他想了想，把这玩意埋进星尘最浓郁的地块——这次，他决定让大地自己选择怎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