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蚀骨麦浪

凯洛的机械手指陷进谷仓墙缝里，抠出块带牙印的齿轮。这玩意在他手心突然抽搐，表面锈迹剥落后露出内层铭文——正是他八岁时在燧石计划基地刻的脏话。

"这破地方越来越邪门了。"他甩手把齿轮砸向草垛，金属零件在半空突然解体，重组为微型收割机模型。模型碾过麦秆时留下发光轨迹，这些轨迹最终拼成初代创世者的瞳孔图案。

艾瑟琳的光翼碎片正在修补破损的洒水器，右脸的结晶化让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当她的机械义眼扫过水洼时，突然发现倒影里的自己正在腐烂——皮肤下的骨骼变成麦穗状，眼窝里开满齿轮花。

"时空污染加剧了。"她扯下块光翼碎片按在胸口，星尘能量注入时带出三百年前的记忆残片：穿白裙的姑娘被藤蔓吊在谷仓横梁，脚下堆满带血的手术器械。

胚胎突然从玉米地里滚出来，脖颈的时钟花疤卡在三点三十三分。他怀里抱着个长满尖刺的南瓜，瓜皮表面浮现着凯洛的龙鳞纹路："地下......麦子在啃骨头......"

整片农场突然响起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凯洛的机械腿不受控地走向蓄水池，液压管里喷出的锈血染红了水面。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融化，露出脊椎上发光的麦穗状骨骼——那些骨节分明是变异后的玉米芯。

艾瑟琳的光翼裹住凯洛，却在接触瞬间结出冰晶。她的右眼瞳孔分裂成双环齿轮，视野里浮现出地下五十米的骇人场景：无数麦根缠绕着人类骸骨，金属真菌正在把骨头转化成带倒刺的机械部件。

"救......"蓄水池里突然伸出条白骨手臂，指尖挂着钢铁联邦的军牌。凯洛的尾巴卷住手腕往上拽，拉出的却是具半机械化的骷髅——头骨眼窝里插着麦穗，胸腔齿轮组间缠绕着发光根须。

胚胎突然扑上来撕咬骷髅的机械脊椎，牙齿崩断两颗都没松口。他的彩虹血滴在金属骨架上，腐蚀出冒着绿烟的孔洞。那些孔洞里钻出荧光蚯蚓，每只背上都烙着凯洛的基因序列码。

仓库方向传来金属撕裂声。十二台农耕魔像推着棺材状的铁箱走出阴影，箱体表面布满正在搏动的心脏浮雕。当铁箱自动打开时，七百具半机械化的骷髅同时坐起，它们的指骨全都指向凯洛。

"第七次轮回的祭品。"魔像们的电子音在麦田上空回荡。凯洛的机械心脏突然爆出强光，光种根须刺破胸腔在空中狂舞。每根须尖都挂着微型骷髅头，这些脑袋齐声背诵燧石计划的洗脑条例。

艾瑟琳的光刃切开三具扑来的骷髅，却发现它们的碎骨在空中重组。她的结晶化己经蔓延到右肩，星尘能量却反常地暴涨。当光翼碎片刺入地下时，整片麦田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由人骨与机械拼成的祭坛。

祭坛中央立着二十米高的麦穗图腾，表面嵌满跳动的人类心脏。凯洛的锈血突然沸腾，在体表凝成带刺的铠甲。他跃上祭坛的瞬间，图腾表面睁开数百只机械复眼，每只瞳孔都映着他不同年龄段的模样。

"格式化完成度93%。"复眼们齐声宣告。艾瑟琳的光翼碎成星尘洪流，却在触及图腾时被反吸收。她的右眼突然流出银白色液体，这些液体在空中凝成穿白裙姑娘的虚影，正在给婴儿时期的凯洛喂食光种溶液。

胚胎发疯似的啃咬祭坛基座，彩虹血腐蚀出个大洞。洞里涌出发光麦粒，落地就长成三米高的骷髅武士。这些家伙的骨架上缠绕着凯洛的龙鳞纹路，动作却和钢铁联邦的士兵完全一致。

凯洛的龙爪撕开图腾外壳，里面爆出的却不是光种核心，而是三百年前的实验舱。他看见幼年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初代创世者正往他脊椎植入第一片机械骨。当他想触碰过去的自己时，整条手臂突然锈化成粉末。

艾瑟琳的光翼裹住凯洛残臂，星尘能量催生出由麦穗组成的临时肢体。她的结晶化蔓延到胸口，却因此获得看穿时空的能力："祭坛下面是时间锚点！破坏那个发光的麦穗！"

十二台农耕魔像突然解体，零件在空中拼成机械巨蟒。这畜生的毒牙是带倒刺的收割刀，每次扑咬都释放出时空乱流。凯洛的临时麦穗臂突然暴长，枝条缠住巨蟒七寸，尖刺里分泌的锈液腐蚀得金属滋滋作响。

当巨蟒头颅坠地时，祭坛轰然崩塌。七百具骷髅同时化为灰烬，骨灰在空中凝成初代创世者的道歉信。凯洛的麦穗臂自动脱落，断口处钻出正常的机械手指。艾瑟琳瘫坐在废墟里，发现结晶化退到了锁骨下方。

胚胎从祭坛残骸里刨出个铁盒，里面装着带霉味的实验日志。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凯洛的基因图谱，空白处写满"第七次轮回失败"的批注。最惊悚的是封底夹着张照片——穿白裙的姑娘抱着婴儿胚胎，背景正是他们所在的农场。

当夜，凯洛在检修机械臂时发现异样。新生的金属骨架上浮现出麦穗纹路，每次触碰都会响起三百年前的洗脑广播。而艾瑟琳的永冻冰晶里，出现了穿白裙姑娘被藤蔓吞噬前的最后画面——她脖子上戴着艾瑟琳现在用的同款星坠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