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齿痕年轮

凯洛的机械手指卡进联合收割机的履带缝隙，扯出团缠着麦穗的电缆。那些铜丝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他的小臂往上爬，在肘关节处烙下带荧光的环形齿痕——和他八岁时在燧石计划基地留下的咬痕一模一样。

"这破地方成精了！"他甩着胳膊撞向谷仓，生锈的铁皮墙突然软化，把整个人吞了进去。艾瑟琳的光翼刚要追击，仓库外墙突然浮现出七百个凯洛的剪影，每个都在重复不同年龄段的手术过程。

胚胎蜷缩在烂草堆里啃齿轮，脖颈的水晶花裂开蛛网纹。他吐出的铁渣落地就长，眨眼间结出带倒刺的机械葫芦。这些葫芦自动炸开，每个里面蹦出个巴掌大的艾瑟琳模型，正用光刃互相劈砍。

整片农场突然下起金属雨。艾瑟琳抬头看见云层在锻造齿轮，每个都有卡车轮胎大。她的机械义眼弹出警告框，虹膜齿轮卡在逆时针旋转："时空结构瓦解！找那个发光的年轮！"

地面裂开二十道缝隙，绿色汁液喷涌成河。凯洛从仓库墙壁里挣扎出来时，发现机械腿上爬满藤壶状的金属瘤——每个瘤子表面都刻着初代创世者的电子签名，正在往他的人造神经里注射时之砂。

十二台农耕魔像破土而出，它们的铁皮外壳布满反向生长的锈迹。领头魔像举起钉耙，生锈的武器在挥动过程中退化成矿石，砸地时却变成精密的时空锚定器。七百具钢铁联邦士兵的尸体从锚定器里爬出，腐烂的手掌同时指向凯洛。

"第七次轮回终章。"尸群齐声低吟。凯洛的机械心脏突然爆出强光，光种根须刺破胸腔在空中狂舞，每条根须都缠着具婴儿时期的自己尸体。

艾瑟琳的光翼碎成星尘箭雨，结晶化的右脸突然裂开。她的紫色瞳孔里映出地下三千米的骇人场景：巨型齿轮组正在啃食世界树根须，每个齿痕都对应着凯洛身上的手术疤痕。当她的光刃劈开地面时，焦土突然虚化，露出下方沸腾的时之熔炉。

胚胎突然跳进熔炉，水晶身躯在银白色液体中溶解。他的惨叫声变成三百个人的合音："重启开始！"熔炉里升起二十米高的金属年轮，每个环上都嵌满跳动的心脏——那些心脏表面全带着凯洛的龙鳞纹路。

凯洛的龙爪撕开年轮外壳，里面爆出的不是核心而是手术室。他看见穿白裙的艾瑟琳正在给婴儿时期的自己做开颅手术，手术刀每次落下都带出时之砂。当他想触碰过去的自己时，整条手臂突然沙化成粉末。

"抓住我！"现在的艾瑟琳甩出光翼锁链。她的永冻冰晶突然迸裂，释放出被封印的时间法则。结晶化蔓延到脖颈的同时，紫色时之瞳看穿了所有平行时空——七百个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经历相同的崩溃瞬间。

金属年轮突然收缩成怀表，胚胎的残影从表盘里浮现。他的水晶手指插入凯洛的机械心脏，拽出颗跳动的时间胶囊："你本来就是第七次轮回的钥匙......"

整片农场开始像素化消散。凯洛的机械腿分解成时之砂，人造骨骼上浮现出世界树的年轮密码。艾瑟琳在完全结晶化前抛出最后的光翼碎片，星尘能量包裹住时间胶囊形成保护罩。

当保护罩撞上金属年轮时，七百个时空同时静止。凯洛在绝对寂静中听到初代创世者的叹息："原来我们才是病毒......"怀表迸裂的瞬间，所有时之砂倒流回熔炉，农场恢复成播种前的模样。

胚胎的残躯化作彩虹雨渗入焦土，在龟裂处长出齿轮状的水晶花。凯洛在检修机械心脏时发现异常，新生的血管表面刻着世界树年轮。而艾瑟琳的永冻冰晶重新凝结后，内侧浮现出穿白裙的自己——她怀里抱着初代创世者的尸体，手腕上戴着凯洛现在用的同款机械表。

当夜，收割机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碾过麦田。履带压出的痕迹组成句话："第七日，归零时刻。"粮仓深处传来怀表走动声，倒计时显示还剩六小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